話音一頓,「只是……雲嵐賢侄,你跟黃叔叔說實話,薛安這個人,你信得過嗎?」
說這話時,他神情專注,銳利的雙眸卻似鷹隼一般,一眨不眨地看著祁雲嵐。
祁雲嵐被這樣的目光注視著,一時覺得自己頗受眼前人的重視,心中熨帖不已,一時又覺自己好似被盤旋而下的禿鷹盯住了一般,有種鋒芒再背的感覺。
祁雲嵐微怔,反應過來以後,很快將這種似是而非的感覺摒棄在腦後,思及黃信的問話,祁雲嵐下意識就要點頭,想起了什麼,俊俏的面孔上浮現出淡淡的猶疑來。
說實話,他與薛安相識不過月余,並沒有多少實打實的交情。
至於這老頭為什麼願意留在自己身邊,老老實實給成運看病,除了因為老頭視金錢如性命,自己又向他承諾了巨額的診療費外,還因為他與嚴風俞都是走江湖的刀口舔血之輩,二人的武功又都不算低……倘若觸怒了他二人,他二人一個不高興,輕易取了薛安的小命也說不定。
——薛安恐怕會有此擔憂。
而眼下,成運情況危機,薛安束手無策,長此以往,薛安拿不到診金不說,恐怕還會因此觸了他二人的眉頭。
至於他口中的醫書,醫書是否真實存在,以及,即使醫書存在,那裡頭是否真的記錄了傀儡蠱毒的相關內容,這世上除了薛安,誰都不清楚。
所以,如果這本醫術只是薛安黔驢技窮之際,為了自保胡亂掰扯出來的脫身之法,祁雲嵐又輕易相信了他,傻乎乎勸說黃信放他離開,那麼,一旦他離了將軍府,便是回了海的游魚,歸了林的飛鳥,再想要找到他,大約是難如登天的。
想到這裡,祁雲嵐的心不由地沉了一沉:江湖之大,人心莫測,即使過了這麼過年,他還是參不透,看不穿……
他的眉頭輕輕皺起,心底深處油然而生一種難以言喻的挫敗感覺,他抬起頭,看向黃信,踟躇半晌,終是搖了搖頭,「黃叔叔,那你說,成運他……」
祁雲嵐面上的信任與依賴不似作偽,黃信見狀輕嘆一口氣,然後他低下頭,淺淺地喝了一口茶……低垂的眼睫掩去了可以示人的、不可示人的所有情緒,半晌,黃信放下茶杯,好似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一般,皺著眉頭對祁雲嵐道:「賢侄莫慌,我知你擔心你那小徒弟的性命安危,這件事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
「還有辦法?」祁雲嵐眼睛一亮,沒等他說完,便著急問道,「還有什麼辦法?黃叔叔你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