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黃信若是想讓祁雲嵐長久地待在他的身邊,真心誠意地為他效力,祁雲嵐與賴三就遲早會碰上面,二人之間的恩怨也遲早需要解開。
眼下雖然事發突然,卻也不失為一個好契機。
——驟然喪失至親的祁雲嵐好似一隻失了孤的小獸,孤苦伶仃、形影相弔的日子讓他嘗盡了無法言說的酸澀與苦楚,而現下,黃信的出現,及時填補了這一空白。如今的他,便好似一隻歸了叢林的倦鳥一般,因為得了無條件的庇護,所以無條件地對提供庇護的人託付全身心的信任。
這種情況下,若是由黃信出面,講清他與賴三之間的種種牽扯,解開誤會,握手言和,想必不費吹灰之力。
思及此,屈藏的心裡便有了底氣,他俯首跪地,把自己的想法悉數講給黃信聽。
言罷,他又道:「屬下這就帶人去把那不聽馴服的小子帶回來,到時候,要殺要剮,聽憑少將軍的處置。」
他這一番分析有理有據,黃信面上雖沒什麼表示,心裡已經頗覺認同,他朝對方點了點頭,道了句:「那就趕緊去吧,快去快回。」便不再言語。
屈藏聞言,不由地鬆了一口氣,他領命起身,將要離去,黃信想到了什麼,又丟一句,「不服管教的狼不如一隻聽話的狗,屈軍師是個聰明人,這個道理,你應當心裡有數。」
他這話說得突然,屈藏卻在轉瞬之間領悟他的言下之意,後背上的寒毛根根豎起,屈藏不敢有絲毫的懈怠,點頭道了聲「屬下明白」,快步退了出去。
屈藏走後,黃信不知為何,心中仍舊有些焦躁難安。他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要緊的信息,卻又想不起來,他正凝眉苦思,又有一人不等通傳,疾步進來。
來人一身黑衣,步伐穩健,大白天的蒙著面,若是嚴風俞在場,恐怕憑藉來人的身形,他就能夠瞧出一點兒東西。
比如,偏院的守衛看似鬆散,實則明里暗裡的,一直有那麼幾個人,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記錄他們的一言一行……
來人像是很著急,背負著什麼要緊的任務似的,一進飯廳,不等黃信問話,他便單膝跪地,拱手道:「回稟將軍,就在方才,俞大俠帶著小公子,也離開了!」
祁雲嵐前腳剛走,俞風便帶著成運緊跟其後,黃信一怔,手一抖,剛剛拿起的筷子險些再次掉下,他恍然,方才的疑慮與不安似乎在這一瞬統統實質化了,方才想不通的地方現下也似乎一下子變得通透了!
祁雲嵐雖有些少年心性,但是憑著這些日子以來他對這孩子的了解,他清楚知道,總體上來說,這孩子還是個識大體,懂分寸,知進退的……大清早跟賴三打起來,還把事情鬧得這樣大,實在不像祁雲嵐會做出來的事。
再一想到這些日子以來,祁雲嵐對著他時的態度變化——由起初的將信將疑到如今的全身心信賴,似乎只用了幾日的時間不到……事情進展得太過順利,他也不是沒有產生過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