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潯眼睛像是頂著千斤重, 眼皮怎麼都睜不開, 頭頂上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剛醒就要和自己過不去嗎?」
眼睛閉起來, 但聽力是清晰的,她從聲辨人, 從香味辨人、冷香的氣息和屬於他磁性、略微有些不標準的普通話,是他專屬沒錯了。
他不是在德國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孟潯心裡有些疑問,憑著心底的疑慮強撐著睜開眼睛, 卻僅僅只能睜開一條縫。
睫毛像是密閉的叢林那樣, 微微露出間隙的光影。
眼眸里的男人站立,朝她的方向彎腰,骨相濃顏的俊美臉龐,深邃的眼眸蹙起,眉宇間滿是擔憂, 他鮮少在簇擁的人群中露出心中所想。
因為蘭雙曾說過,像三哥這樣的人, 多看什麼一秒、少看什麼一秒、都會被歸類於是喜歡或厭惡, 在他還未開口吩咐的時候,大家都是憑藉著他流露出的眼神做事。
有心者也會從他的眼神中判斷出,這個事情, 他有幾成把握。
久而久之,他就是那副隨性、淡漠的樣子, 教人辨不真實的想法。
大手還抓著她的手腕,捏來捏去,又像是在給她按摩,又像是在把玩她的手。
應該是她想睜開眼的動作太過於頻繁,臉龐的表情有些沉重,蘭濯風誤以為是她的退熱貼導致的,另只手輕輕一撕,頭頂上的退熱貼最終被他撕掉。
不一會兒,又換上了新的,新的冰涼透徹,令孟潯的額頭又迎來一陣刺激。
她在這強刺激下徹底睜開了雙眼,恰好他端著水杯,拿著調羹遞到了她的唇邊,勺子的背部剛沾上她的粉唇時,她便輕輕的張開嘴。
「醒了?」
他深邃的眸子裡有片刻,身上襯衫還有些凌亂,領帶微微鬆開,紐扣也是解開了幾顆。
孟潯用乾澀的喉嚨發出嗯聲,環視了一圈陌生的環境,陌生的臥室,中式結構的設計裝修,還有屋外窗戶隨處可見的密密麻麻的羅漢松,也沒明知故問這是哪裡。
孟潯從蘭濯風手裡接過那碗水,仰頭伴隨著喉嚨里的灼痛感喝了下去,喝完後她的喉嚨舒服了些,便開口道:「謝謝你,又給你添麻煩了。」
蘭濯風把手貼在她額頭上探熱,鬆了口氣,低聲道:「是我謝謝你能好起來才是。」
孟潯低著頭不語,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蘭濯風就這麼站著,盯著她好一會兒,無奈嘆息了聲,把她身後的枕頭給立起來,讓她靠著舒服些,「已經讓阿姨給你熬了湯,等下端上來,你要記得喝完。」
孟潯聞言,抬起眼眸,那張臉上白慘慘的,齊肩的頭髮過了年長長了些,貼著退熱貼的額頭擋住了臉頰的一半,看上去可憐又脆弱。
「我就不喝了,等下恢復好,我就先回學校。」
這樣子呆在他家里,睡著他的床,像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