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野可見的外室中央,不過一張方桌,桌上一把茶壺和幾個倒扣白圓杯,配以四把椅。
臨窗牆邊的書案上,整齊堆摞著書籍,占據三分有一的桌面,兩支毛筆懸立筆架,在旁一方硯台,另有印章、拜匣、鎮紙之類。
牆角處一個冬日用的爐子,立柜上放置有一把油桐傘。
再無其他,樸素簡陋。
衛陵的目光停留在那把傘上。
許執順著看過去,是春闈開考前的那日,雨天傍晚,他的傘在書局前被盜,柳姑娘托那個老伯送給他的傘。
後來他得知她的身份,藏香居卻也關閉,他沒能歸還,便一直保存著。
自己再去買了一把油紙傘,並沒用她送的傘,擔心壞了。
如今這鎮國公三子找來,是與柳姑娘……
「你已知道我是誰。」
忽至的聲音,打斷了許執的思索。
衛陵看向他,不是疑惑,而是肯定。
許執頷首。
他自恃進京後,並無得罪過此等高門勛貴,卻半年前的上元燈會,賒月樓初見,這鎮國公三子就對他含有冷意。第二次,狀元遊街,柳姑娘扔送他那枝丁香花後,這世家子的神情比初次還冷。
至於第三次,不久前的信春堂酒宴。
在回去的路上,張琢與他說過,在他們擺席之上的雅間內,就有一幫達官顯貴的子弟在過生辰宴,好似是鎮國公的第三子。
那回,沒有柳姑娘在,冷意少些,卻仍有。
他琢磨不透,也並不放心上。
但沒想人會在這樣的雨夜,直接過來找,且觀情境,是等了好些時候。
「不知您找我有何事?」
他問過後,伸手邀人坐下,又以待客之道,道一句:「稍等,我先去沏一壺茶過來。」
「不用。」
衛陵徑直坐在西面的椅上,看著許執,開門見山道:「你可知秦令筠?」
許執聞言凝眉。
去年他在雲州府秋闈中舉後,籌備上京趕考,卻聽說要途徑的黃源府,匪患鬧地益發厲害,甚至有七名舉人在去京路上被劫殺,事鬧地大了,朝廷派下巡撫治理。
當時就聽到了秦令筠這個名字,時任督察院左僉都御史。
這月初,在律例館辦公時,同僚閒話起此人,多是稱其嚴正,膽大也夠大,那般險地都敢去闖。
「不過這一趟下來,升了三品的大官,虧不著。」
「他才三十幾的年紀,陛下看重,瞧那樣子,怕要入內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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