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日,她與丈夫打算好了,等開春要外出京郊。
一是去僻靜山莊修養身體,二是將公府的外務內事,都交給幾個兒子和兒媳。
丈夫致仕放權,還可讓皇帝對衛家鬆懈些戒心。
但衛家有在朝的勢力,亦有三千騎兵在北疆駐紮,不至於讓皇帝輕易動作。
原本純禮胎象不穩,不能太過操勞府上的中饋。
那些事務如何處理,她也都教給了曦珠,想著等他們走後,這府中有一個可以主持內宅的人。
曦珠學得很快,也做得很好。
郭華音嫁進公府那日的婚禮事務。
多是她在布置,無一處不妥;也是她在待客,舉止得體大方;宴散人離,她最後收拾殘局。
便是當初教導純禮公府中事,也沒有曦珠學得那般快,細緻還不出差錯。
楊毓愈發喜歡這個三媳婦了。
還帶著她那個混不吝的小兒子,也像樣子了。
夫妻夜話,丈夫笑說起小兒子年幼時的事。
「倒是和當時的預兆一樣了。」
那是百日宴時,讓小兒抓鬮,以此觀將來路途。
卻見他們的小兒子,觀望一圈琳琅的事物,先去這頭抓了他父親的軍印。
圍觀的眾人驚訝,這是要子承父業,紛紛恭賀他們夫妻。
不想把那沉甸甸的軍印抱住,又挪騰到另一頭,去抓了塊帶脂粉香的煙羅絹帕。
任誰拿其他有意思的東西去換,小兒子都不肯,只將軍印和帕子緊護在懷中。
愈發惹地人大笑。
「公爺,夫人,你們這個小兒今後,怕是大權和美人都要了。」
當時,他們夫妻兩個還高興了好一陣,也對這個兒子懷有期盼。
但隨著小兒子年歲漸大,卻是再歡喜不起來。
因這個孩子實在太過皮,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讀書能惹得先生氣厥,連練武也在偷懶。
再大些,能跑出去了。
不准往西域那樣黃沙漫天的地界去遊歷,便往京城賭坊、青樓等地去玩耍。
常常夜不歸宿,教訓打罵不知多少次,從未管用過。
但自從曦珠來京,恍然一夜之間,他們的小兒子就懂事了。
楊毓的手放在那堆從破空苑搬回的帳本上。
原本快要出府修養。
不料秦家之事耽擱,拖到如今,曦珠又生病,到今日都沒醒來的消息。
她不得不接回中饋。
「讓人去那邊問問,三媳婦還未醒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