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安靜,別吵了,再吵我要聽不見太子的琴聲了。」
大家自發地安靜下來,只剩下柴木燃燒的輕微破裂聲。
澹臺蓮州撫琴而歌,他的聲音如落珠敲玉,清靈悠揚,一句一句地唱著。
誰都沒出聲,聽完第一遍以後,兩個帶著稚氣的少年的聲音跟著唱起來。
那是兩位年幼的王子,他們在跟著兄長吟唱。
接著,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歌聲。
也有人用樂器合奏,有的人沒有樂器,就隨節拍桌子、擊碗,或是敲劍。總之,能發出聲音就好。
眾人的歌聲匯聚在一起,飄揚在軍營上空,仿佛要響徹天際。
韓陽羽傻了眼。
他聽過士兵們唱歌,平時幹活兒的時候大家也愛唱歌助興,亦是這樣士氣高昂,現下的這歌聲中卻又有些別的。
有對太子的愛戴之情,有對夥伴的友誼之情,還有更多更多,他無法辨清的慷慨激昂的情緒。
在這快活喧鬧的氛圍之中,倒也不止他一個格格不入。
韓陽羽再次從人群縫隙中看過去,看見仙君還是冷冷的,他當然沒有開口一起唱,連身形都沒有搖晃一下,微微側頭,看著澹臺蓮州,也不知在想什麼。
儘管如此,反正無人在意他。
也沒人說他掃興。
這時,不知是不是岑雲諫發現了有一道奇怪的視線,忽然向他的方向看過來。
韓陽羽頸後寒毛直豎,趕緊低頭彎腰,掩住自己的臉。
澹臺蓮州在自顧自地在享受快樂。
而這一切都跟岑雲諫毫無關係,並不因為他而改變。他是個遠道而來的客人,他在與不在都一樣。
大家唱完歌,唱得有點累了。
肉也烤好了,湯和飯也煮好了,送到每一張桌上,任大家大快朵頤。
而岑雲諫的桌上只有一個酒壺和一個酒盞。
大家向澹臺蓮州舉起酒盞祝福他,快些慢些,聚在一起勉強顯得整齊。
「太子,祝您生日快樂。」
「祝您年年如今日,長命百歲,身康體健。」
澹臺蓮州一一謝過,臉上掛著的笑容就一直沒有鬆懈下來過,也沒什麼空去注意去招待岑雲諫。
岑雲諫也沒去湊到他面前,默默地自斟自酌。
在這喧闐之中,他莫名地想起先前他與澹臺蓮州說定和離以後,他回到洞府,看到那一對忘了收起來的酒杯,不知為何,喝了一整晚的悶酒。
澹臺蓮州偶爾會瞥他一眼,見他酒壺傾斜至底,卻倒不出酒液來,眼睛看著別人,反手將自己的酒壺遞了過去。
岑雲諫接過酒壺,小心地沒有碰到澹臺蓮州的手指,不使得他們之間有一丁點的肌膚接觸。
澹臺蓮州對人招招手,讓人給他上酒。
就這樣。
一壺接一壺,岑雲諫喝酒,澹臺蓮州也在喝酒,不快不慢,喝酒到散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