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蓮州不想跟他吵架。
說實話。
眼下,不愉快是一回事,仙君完美無瑕、猶如半神般的形象實在是崩坍。
兩輩子,三十幾年,澹臺蓮州都沒見過岑雲諫這樣失態。
這算怎麼回事呢?
他向岑雲諫提和離的時候,沒吵架。
後來他拔出心劍,沒吵架。
一年多前,他倆正式分道揚鑣,也沒吵架。
有那麼多可以適合吵起來的機會,卻都悶了下來。
你祝我海闊天空,我祝你前途無量。
如今時過境遷,兩年了。
竟然在這平常的時刻,因為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動作,突然之間,再也按捺不下去了。
原來,仙君也沒有他看上去的那樣毫不在意。
澹臺蓮州想。
岑雲諫繼續在翻舊帳。
「每天站在羽見山的杜鵑花叢里看我的不是你嗎?」
「……」
「每次我回山,都要躲在我的必經之路上等我的不是你嗎?」
「……」
「用可抵死願的愛救活我的不是你嗎?」
「……」
「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希望跟我成親的,不也是你嗎?」
「……」
這一連串的指責砸下來。
澹臺蓮州直覺得倒好像他成了一個負心人,辜負了仙君的一片愛意,他問:「我用什麼眼神看你了?」
岑雲諫被打斷,低頭沉思了一會兒,說:「就是那種,小動物可憐巴巴地望著一個人,希望對方收養自己的眼神。」
澹臺蓮州低笑了一聲:「原來我只是個小寵物啊,也沒錯就是了……」
又想了想。
再笑了一聲。
零碎的笑聲。
不大像笑,只是個短促的氣音。
風一吹就蓋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