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時間他命令所有宮人將蟬、蟋蟀、青蛙等等會在夜裡吵鬧的動物全部捕殺,若是發現有懈怠,當場格殺。
幽王年事已高,他是在謀算應該計劃尋找下一位幽國的合作者。
但荊玉山並沒有考慮過二十三王子,他認為王位到時候多半還是落在嫡長的王子們的其中一位。
最近跟二十三王子來往不過是因為他最近在幽王面前算是臉熱,說得上話,而且沒有實權。
「我的父王在服用用未成形的胎兒煉製的丹藥。」
這個消息對荊玉山來說太過駭人,以至於他過了好一會兒才緩慢地意識到是什麼意思,使他震驚的一時間連呼吸都忘卻了。
二十三王子直視著荊玉山,燭火搖動時,他眸中的倒映著的火光也跟著搖了一搖,卻不會給人以撒謊之感,反而更加堅定幽暗。
二十三王子從長相來看,長得不像幽王,似乎是長得更像他去世的母親。荊玉山沒有打聽到他的母親姓甚名誰,大概不是一位有名有姓的貴女,生前也並不得寵。
據說幽王寵幸他的母親只是出於偶然遇見的一時興起,有了一夜之歡,一舉得孕,十個月後分娩產下了一個男嬰,卻沒有再被幽王想起,直到死去為止。這在幽國的後宮是很平常的事,許多不得寵的王子與公主都是差不多的身世。
但荊玉山能看出來,二十三王子的母親一定是個美人,因為他長得很漂亮,尤其他現在十五六歲,正是一個少年有著處子之美的年紀。
他的下頜削尖,這比較像是女人的臉形,或許等他歲數長了以後輪廓會變得比現在硬朗粗糙。
他的皮膚也過於蒼白,是那種不健康的蒼白,他身上的各種顏色都像是被稀釋的墨水,頭髮比別人淺,瞳孔也比別人淺。
他總是低眉順目,在那些母族強大的哥哥們面前是個乖巧懂事的弟弟,像是一隻溫順的小羊羔,聽說他很會生存,會給哥哥們出主意,而不占據功勞。想必這是一個無依無靠的王子的生存哲學。
在荊玉山看來,二十三王子是不如昭太子美。
昭太子的美是清且正的美,是壯闊瀟灑的美,日月如他,山河如他。但二十三王子則是一種猶如生在深淵峭壁縫隙上的植物的美,你甚至不太明白他是怎麼能從這裡長出來的,沒有光,沒有水,但他就是長出來了,帶著堅韌與妖異。
直直地注視著自己,卻莫名地給人以可信的感覺。
就算他們這幾天相談甚歡,但這就交淺言深未免也太快了。
荊玉山並不接話,詢問這件事的真假,他覺得多半是真的,以幽王的性格,完全能幹出這種事來,並不奇怪。
他說:「王子多言了。」
二十三王子忽地笑了一笑,他笑起來並不像澹臺蓮州那樣給人如沐春風的溫暖感覺,更像是峽谷里的陰風,冷氣森森:「荊兄這幾日與我都這樣要好,我還以為我們已經交心了。
「怎麼又叫我王子了呢?不如叫我『二十三郎』,『二十三郎』也有些太長,難念,你叫我『阿錯』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