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蓮州沒有命令它去救人過。
不是他不愛惜自己的士兵,但是……今天他可以命令小白去救人,那明天他就可以命令小白去殺人。
假如他讓小白為了保護己方士兵而傷害敵方士兵,那與驅使妖魔殺人有什麼區別呢?只要他願意,他完全能用計謀或者迷蹤陣法把妖魔送去別國的領土上。假如這樣做的話,他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毀滅其他國家。
因為他有他的原則,所以他從沒有想過要這麼做。
但是,澹臺蓮州也不覺得小白不破殺戒是因為他們的約定,又或者是因為他對小白持有關乎性命的言靈咒語,而是小白自身就不屑去做這些。
是小白不想殺人。
澹臺蓮州看向白狼。
白狼沒有看他,垂落尾巴,高高地仰著頭,眺望巨大的石像,神情惝恍,赤紅的眼眸中殷憂之情若隱若現,像極了一個人,又或者說,比很多人的眼神都要更加複雜。
其實說像人也不準確。
澹臺蓮州覺得萬物生靈都有自己的喜怒哀樂,並不是只有人才有情緒的。
也有時候,白狼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個人的靈魂被困在了妖獸的身體裡。
因此,他才時不時地會覺得,小白好像有點痛苦?澹臺蓮州問過白狼兩回,但是白狼並不回答他,只是在他的面前趴下,讓他幫忙掏耳朵或者梳毛,像這樣子矇混過去。
除非緊要關頭,白狼從不會跟他主動交流。
每次突然開口還是會把澹臺蓮州嚇一跳,不過也不是第一回了,澹臺蓮州很快平復下來,問:「你知道什麼?」
白狼的聲音沙沙的,音調扭曲詭異,聽在凡人的耳中,讓人覺得就像是耳膜被刮擦一般難受,又莫名地讓人心慌心悸,頓生畏懼。
澹臺蓮州倒不至於多麼害怕,走神地想:是因為聲音太難聽了,所以才幾乎不開腔嗎?
他問:「你認識這個人嗎?」
白狼耳朵動了動,回過頭來,用赤紅眼珠看著他,說:「他是一千兩百年前崑崙的十三位知虛境修者之一的乾淵真人,沒被逐出崑崙之前,他是昊風仙君的師父。」
澹臺蓮州怔了一怔:「??!!」
他感覺腦子像是轟的一下,把諸多思緒激飛起來,張了張嘴,問:「你竟然知道?等等……」
澹臺蓮州按了按脹痛的額角,他閉上眼睛,緊皺眉頭,思索起當初在崑崙的記憶,篤定地說:「不對啊,那個時期崑崙不是只有十二位知虛境的修者嗎?我記得很清楚,每一位的尊稱名諱我都知道。怎麼有第十三個?沒人提起過這個人啊。」
白狼說:「他被崑崙除名了,與他相關的一切記載也被抹去,當初認識他的那些人都死了,自然沒人記得他。」
澹臺蓮州張了張嘴,他緊張起來,想:岑雲諫知道這些嗎?他是不是該趕緊把這些事情告訴岑雲諫?……等下,還是先問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