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他褪下腕間的佛珠持在掌心,率先轉身:「我先送你回去。」
了了立刻接話:「我認識路。」
她的言下之意是,不用他送,自己就能回去。
可裴河宴卻是一頓,側身讓她先行:「那你走前面。」
了了呆住:「……啊?」
她猜不准對方是沒聽懂她的言下之意,還是因為她劣跡在前必須要親自押送,才故意裝作不懂。
琢磨了半天,又不好意思問出口,最後只好垂著腦袋,沒精打采地走在了前面。
沙漠的風,像是往火堆里加柴芯,越吹越熱。
了了走了沒多遠,便出了一身的汗。
搭順風車的時候倒沒覺得,從基地到浮屠王塔居然有這麼遠。
她抬起袖子,擦了擦滴汗的下巴,順便還悄悄地瞥了眼身後的人影。
她腿短,步子邁得小。走沙時,一腳深一腳淺,步履緩慢。相比之下,他要從容閒適許多,始終保持著落後她兩步的距離,時走時停。
這畫面,怎麼看怎麼像押送流放的罪犯……
她心裡這麼想著,嘴裡就嘀咕了出來。
裴河宴沒聽清,多邁了一步,走到她身旁:「你說什麼?」
他步子邁得大,風一揚,他掌心的佛珠和背雲相擊,發出了清脆悅耳的叩玉聲。似音缽般,將燥郁一掃而盡,瞬間清明。
了了忍不住看了兩眼他手裡的佛珠。
該說不說,這絕對是個寶貝。
她移開目光,回答道:「我說,我現在跟千把年前犯了罪被流放的犯人一樣,就差披枷帶鎖了。」
裴河宴聽完,笑了一聲:「那倒罪不至此。」
見他並不如想像中的那麼嚴肅,了了壯了壯膽,搭話道:「小師父,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裴河宴側目看她,兩人的目光恰好對視。
她眼神亮晶晶的,有按耐不住的好奇跟剛出芽的豆苗似的,一個勁地往外躥。不用猜都知道她想問什麼無非是想知道,他是怎麼料到她會躲在車裡。
於是,他眼都沒眨,果斷拒絕:「不能。」
果然,隨和什麼的,都只是假象。
了了撅了撅嘴,悶頭趕路。走了一會,這越是不讓問的問題就越跟小貓爪似的,一下下地撓著她心肝。
她到底沒忍住,直接問了出來:「小師父,你是用上回那三個硬幣占卜出來的嗎?」她一手提著碎饅頭,一手比劃:「這麼翻兩下,就看到我藏車裡了?」
這在了了有限的認知里,是十分不可思議的。
裴河宴垂眸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