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說童年陰影很致命,裴河宴嚴肅告誡她不許浪費的這一幕讓她接下來的十年都時刻謹記著,不敢忘卻。
她心不在焉地洗完出來,路過客廳時,轉頭往落地窗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仍站在那講電話,只不過現在更加沉默,他幾乎是一直望著窗外安靜聽著。只偶爾,才回應一兩個氣音,表示他還在聽。
她看著他的背影時,完全沒注意到裴河宴正透過落地窗在看光影里的她。
她從亮堂的客廳里走過,每一幀都像是特寫的留影,讓他目不轉睛。
直到了了走出他的視野,隨著門扉一聲輕闔,他也失去了講電話的耐心:「明天見面再說吧。」
喝醉酒可能會好睡一些,了了一夜無夢,醒來時已是第二天的上午十點。
屋外沒有任何動靜,無論是走動聲,還是說話聲。
可按理說,這個時間點小院裡應該是有人的。
一個無業游民,一個待業青年,還有一個周末放假的掛牌和尚。
她擁著被子坐起來,豎耳聽了聽。
不知道是她的房間離他們很遠,還是因為她在睡懶覺沒人靠近這裡,一切靜悄悄的,讓她如置大夢初醒中一般,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了了情緒莫名低落,在她察覺這股低潮即將淹沒她時,她先一步將自己丟進了一個忙碌的環境裡。
她難得勤快地將房間收拾了一遍。
小院的公共區域是不用她管的,了無和了拙會輪流值掃,將公共區域整理得一塵不染。
了了未發現之前還以為小院一直有鐘點工固定清掃,發現後出於自己毫無貢獻的羞愧,主動申請過要加入輪值,但不出意外的被全員駁回。
理由是:了了輩分高,不用幹活。
雖然世人一直以為寺廟最是清淨,可這清淨之地卻最是講究凡塵倫理。即便是修行之人,也難逃俗世間的規律法則。
不過了了也知道,「輩分高不用幹活」只是一句託辭,歸根結底是她和了無了拙不同。她只是一個沾親帶故的客人,算不上是他們自己人,是不能真的一視同仁的。
了了倒沒因為這一點計較埋怨,她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晰。不能因此得到好處,還要怨懟了無和了拙不將自己看作同類。
他們本來就是不同的,無論是性別、社會名片、還是從小到大的經歷。
沒必要因為彼此的親近和喜歡,就想抹去個體之間的不同尋求類似,以達成「我們最親密」的目的。
人生的第一課,就是要正視自己與別人的不同,並接受這份特別。否則,惘惘人生間,一味地想要融入群體只會不斷地迷失自己。
了了整理完房間,已經過了飯點。
平時午飯,了了都是和了拙在法界的食堂里隨意打發了,或點外賣改善下伙食。所以她也沒覺得今天大家各吃各的有什麼不對勁,見小院裡是真的一個人都沒有,她納悶之下,拿起手機去老城區找吃的,正好還能順路去把她的旗袍給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