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位置偏僻,鮮少會有香客走到此處。
正值午休,佛堂當值的僧人添過燈油後,便先回了群房休息。
裴河宴將佛龕前供奉水果和香火的桌面用撣塵清理乾淨,又點了三支清香插入香壇內。
了了已經選了一個蓮花座盤膝坐下,打坐的時間為一炷香起,待三支清香燃完,她便能蓋上印戳,去羅漢堂找伺弄花藝的師父做最後一個功課。
她閉著眼,養精蓄銳。
沒有視覺的時候,聽力會格外敏銳一些。她聽見佛堂殿旁的門窗被推開,又用木條支起的聲音。
光線湧入,即便她閉著眼,眼皮上的光圈也明亮了不少。
隨即,身旁的蒲團被人輕輕調整了一下,耳邊一陣氣流波動引起的風拂過又靜止,了了感覺到裴河宴在她身側坐下。
他同樣閉目,輕誦了幾篇早課上誦念的經文。
天氣炎熱,了了不動也覺得屋外的熱氣烘燙著在往佛堂內鑽。
她心內煩躁,正蠢蠢欲動時,他誦經的聲音如佛印一般鎮壓而下。起初,語速還是不疾不徐的,但慢慢的,他語速變快,了了逐漸聽不懂拗口的經文,只能自得其樂地去捕捉他低沉好聽的聲線引起的胸腔共振。
禪修才過了兩天,卻漫長得像是熬不過去一般。
早上的時間被無限拉長,凌晨三點開始的一天,至日落時,已令她疲憊得像是過去了兩日甚至更久。
如果在山中清修如此枯燥難熬,他是怎麼做到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也未改初心的?
她想著想著,意識困入了深海,沉入了漫無邊際的深水之中。
裴河宴誦經的聲音忽然一停,他睜開眼,眼疾手快地托住了了了即將栽向地面的額頭。
他垂眸看了她一會,見她睡得正沉,到底沒叫醒她,而是托住她的臉,輕輕地靠在了自己的膝上。
這兩日起得這麼早,哪夠她睡的。
他抬眼看了看佛堂之上的佛像,低念了句阿彌陀佛,閉眼冥想。
她側著臉枕靠著他的大腿,呼出的鼻息隔著一層薄薄的雲紗,如若無物阻隔,一息一縷清晰地像是就覆在他的耳邊。
裴河宴的眼睫微微顫動,他深呼吸了一口氣,重新定神。
片刻後,他心煩地睜開眼,低頭看她……他從不知他的定力竟如此之差。
而他膝上,睡得無知無覺,半分不知自己煩人的了了因睡夢正酣,還發出了幾聲輕輕的鼾睡聲,呼嚕呼嚕的像只饜足的貓,壓根不管旁人喜惡。
裴河宴輕嘆了口氣,重新閉眼。
一息過,相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