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想,與其到那時再鑽地縫,不如互相留點體面……
她連頭髮都來不及擦乾,只勉強擦到發尾不再滴水,便立刻草草盤起,一股腦盤在了腦後。
眼下,就她在浴室門口站著的這一小會功夫,濕淋淋的頭髮再次往下滴水,水珠順著她的臉頰,沿著她的下頷,滾入脖頸。再被絲薄的衣料盡數吸收,將領口的邊緣洇濕了大片。
這一次,裴河宴終於給出了反應。
他掩好床幃,避免蚊子再飛入帳中,隨即起身,將就著房間裡不算明亮的燭火,走到她的衣櫃前。他循著剛才的記憶,拉開她存放內衣褲的那間儲物格。
儲物格里,是整理得很整齊,並且十分有她個人收納風格的內衣褲們。
燭光太暗,他有些看不太清。但依稀能分辨出她是按照顏色漸變的順序,將它們捲成一團,再按格子的大小收納擺放的。
他不確定她要什麼內衣,看了幾眼後,乾脆轉過頭詢問她:「要哪件?」
「隨便都可以。」了了急得有點想跺腳。他怎麼這時候就不機靈了,隨便哪一件,起碼讓她先穿上啊。
裴河宴看著滿柜子堆疊的內衣有些犯難,他分辨不出哪一種是她睡覺時穿的。甚至他還有些疑惑,睡覺時穿內衣不會有捆縛感嗎?
不過這個問題不能問,起碼今晚不行。
他猶豫了一瞬,隨手挑了一件離他最近的,背後有束扣的內衣,走去遞給她。
了了遠遠就見他撥弄著櫃裡的內衣,猶豫不決。她不敢催促,正想補充一句「就拿件你手邊的」時,他用手指輕勾住系帶,就這麼明晃晃、大剌剌,毫不含蓄地遞向了她。
他外出歸來後,應該是洗過了澡,身上穿著的是晚上納涼時才會披的長款紗袍。雲紗的質地輕軟,且編織了暗紋,絞縐了金線。有光時,紗袍上的團紋圖樣會應時的隨著他的走動折返出光線,就仿若他身上烙著的佛紋印花泛起了結印波動,哪怕一閃而過,也顯得格外殊勝虔誠。
然而就是這樣的他,替她拿著內衣,滿臉認真地望著她:「這件可以嗎?」
這畫面,就似有一隻手強行捏碎了他周身的邊界,將他從蓮花台上扯入了凡塵人間。他清澈得像一隻獨蓮,可染上了她的氣息,他就瞬間從天宮穹台落入了她的碧落優曇里,任她採擷。
了了出神不過幾秒,可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在想些什麼時,她面紅耳赤到幾乎無法與他對視。她幾乎是倉促的不禮貌的從他手中奪過了內衣,躲回了浴室內。
裴河宴看著當他面重重拍上的格擋門,摸了摸鼻子,輕咳了一聲,試圖緩解尷尬:「可以的話告訴我一聲。」
了了剛脫下睡裙,他忽然出聲,她被嚇了一跳,含糊著回答道:「可以。」
可話音剛落,她借著微弱的燭光看清了這是她並不常穿的內衣後,頓覺心中哽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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