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錄取是因為讀得不夠好,讀得不夠精。
反之那些外物,才是附帶的。
特別是乙等堂的學生們,頓時羞愧難當。
他們方才想到什麼地方了。
聶縣令下意識後退半步。
這是他一直以來學的東西。
也是他一直以來的認知。
如今在他之前從未聽過的縣城縣學裡,聽了讓他發自內心羞愧的話。
聶縣令嘴唇微動,竟不知說些什麼。
他或許是個進士,或許他科舉成績很好。
卻遠不如此地的教諭,夫子,博士。
他同殷舉人殷博士相比,才是無知的那個。
他們兩個同樣在鼓勵學生好好考試。
一個用功名利祿。
一個用聖賢表率。
老吏看著自家少爺,這次沒有說話。
突然知道,為什麼少爺的叔叔要把他放到這了,明明在翰林院做得還不錯。
卻一定要讓調任地方。
或許,這才是他少爺正學習的地方。
一所好學校,能教育的不止學生,甚至還有地方官員。
紀元抬起頭,同教諭,同窗一起祭拜先聖先師。
紀元看著燃起的煙火,在先聖們的眼前飄過,似乎穿越千年,看到先聖先師們的神采。
舉業,德業。
合二為一。
四書里的修齊治平,到五經里的言事相兼。
這些聖賢道理或許會被曲解,但最終也要回歸根本。
所以像聶縣令說的功利科舉也好,像殷博士說的德業也好。
從來都是不衝突的。
當然,要守好本心。
很難,非常難。
因為要守住本心,就要一輩子守,稍有疏漏,便會功虧一簣。
紀元忽然想到他來縣學之前,趙夫子問他的話。
汲汲於斯道,汲汲於天下。
選哪一條。
前者,可以理解為聖賢道理,也可以理解為功利科舉。
後者,可以理解為天下人考慮,也可以理解為以天下人利益為私利。
無論是哪個,似乎都有很多彎路。
他又想到小紀元他爹的死,小紀元她娘的死。
他想選哪一條,好像有結果了。
重來一世。
若不做點什麼,怎麼對得起自己讀的書。
難道真的要同聶縣令一般,只會讀書,只會科舉。
讀了這麼久的書,背了那麼久的文章,最後成為讀書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