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他出門,都給了兩幅畫傍身。
這還是畫嗎,分明是銀子。
紀元這會把兩幅拿出來,不止為了欣賞。
以府學右訓導對房老夫子畫作的喜愛,若能送出去,許春多半就會無事。
籠罩在正榮縣學子身上的污名也會散得更快。
但給不給,還要再說。
晚上,其他同窗去吃飯,紀元敲了許春的房門。
見他眼睛還是紅的 ,手裡捏著書本,明顯在複習。
他知道府學那邊的說法,更是發奮去學,吃飯也是在房間用的。
從三十二名到前十不容易,他必須用功。
紀元來了,許春嘆氣:「真是對不住。」
這說的,自然是因為他給同窗們帶來惡名。
甚至還可能連累嚴訓導他們升遷。
紀元並未回答,只道:「這幅畫給你,若是送給府學右訓導,多半會對你網開一面。」
網開一面?
一幅畫就可以了?
不等許春回答,紀元繼續道:「但不能說畫是從何而來,也不能提我,可以嗎。」
「給不給,怎麼給,全看你了。」
房老夫子在正榮縣隱姓埋名,平日裡尊經閣都不出。
當初教自己畫畫寫字,也是讓他不准往外講,他必須遵守這個承諾。
至於怎麼給,跟他沒有關係。
許春下意識點頭,又打開畫卷,被上面的技藝驚艷:「這山水畫的如錦如繡,秀麗壯美,實在是精品。」
紀元心裡也是同樣的想法,微微嘆口氣。
不過等他要離開,許春忽然想到什麼,下意識道:「紀元。」
紀元轉身看他,許春握住畫卷,思緒有些混亂,說話也有些混亂。
因為許春意識到,紀元是把畫給他,送不送出去,全看他自己。
為什麼呢?
因為紀元知道,考前賭博的事,他確實有錯。
紀元不想包庇。
可又因為同窗,更因為連累縣學,還連累夫子們,所以願意幫忙。
去找府學右訓導,得了一個考進前十,再洗刷縣學名聲的結果,其實已經夠了。
再多的,沒有必要做。
紀元沒想到,許春此刻語言混亂,卻把他的想法猜得七七八八。
確實,能把畫拿出來,已經是他做得極致了。
如同府學右訓導說的一樣,若真的白沙在涅,與之俱黑,這麼簡單就近墨者黑了。
往後的路又要怎麼走。
說句不好聽的,許春幸運就在,他生在正榮縣,還在正榮縣的縣學讀書。
若他生在隔壁的合遠縣,只怕空有聰明,也考不過縣試府試。
如此,自然因為程教諭的「聖人」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