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侃雲搖頭,意味深長地說道:「並非忤逆,反而是遵循聖意,且想救將軍一命。」
校尉一怔,「這是何意?」
焦侃雲不疾不徐地道:「下官把話攤開來說,陛下想要思晏入獄,以刑罰審訊,逼她憶起與太子案有關的線索,可今日之局,若是沒有侯爺來救,你們並不會管顧她的死活,可見陛下也沒有那麼在意這條線索,對否?」
「放肆!」校尉大喝,「你怎敢如此揣測聖意?!」
焦侃雲搖頭,「若是此時不揣測清楚聖意,將軍的性命難保。看,下官這樣說,將軍也覺得可笑,那聖上若是聽到有人說他不在意太子案的線索,會不會覺得可笑呢?想必不僅會覺得可笑,還會要了說者性命。」
校尉細細斟酌片刻,「小焦大人究竟什麼意思?還請直言。」
焦侃雲這才接著說道:「陛下秘而不宣,沒有聖旨,僅作口諭,便是留有餘地。試想,今日將軍若是順利把思晏帶走,關押入獄,北城衛與各司府都看在眼底,那麼來日,她被刑罰折磨,尋到線索還好說,尋不到線索,是誰的過錯?當然是接了這個燙手山芋的您的過錯。
「同理,若是她被折磨致死,或是不堪刑苦,設法自盡,線索斷了,究竟又是誰的過錯?難道會是陛下的過錯嗎?當然還是將軍你的過錯。因為無論如何,陛下都一定要所有人都覺得他『十分在意』太子案的線索。
「退一萬步來說,將軍還是想接這個燙手山芋,那麼可想得清楚,今日在宮中時,為何陛下要對忠勇侯說,一切聽從他的安排布局?為何轉瞬又親自布局,讓將軍你來截阻忠勇侯?當然是因為,陛下很想要這個線索活著,但是又等不及,於是借你,向忠勇侯施壓。
「下官想,比起刑罰逼迫,心術更為有用。將軍帶走她,無非就是刑罰逼迫,還不敢用力過猛,唯恐此女承受不住,線索盡斷。可若是忠勇侯帶走她,被此番施壓過一遭的忠勇侯,當然會比將軍你還急,恨不得使出渾身解數,揭開線索。將軍掂量一番,陛下希望看到什麼結果?」
校尉被說動幾分,一時有些怔然,「可是,我奉命前來……」
焦侃雲淡笑道:「校尉已費盡唇舌,與忠勇侯起了衝突,軍衛與忠勇營兩番較量,不敵侯爺北闔殺敵之人勇猛,看來是忠勇侯過於剛直,認了死腦筋,非要看到聖旨才肯罷休,將軍無法,只好回宮先稟明聖上,詢問聖意,而後請旨。下官將一切看在眼底,可作人證。」
虞斯趁勢說道:「校尉不敢在皇城廝殺太過,驚擾百姓,但本侯一根筋,傾盡全力與校尉較量,身上的傷,就是證明。」
如此,校尉才轉過彎來,略思忖須臾,朝虞斯和焦侃雲頷首致意,抬了抬手指示意手下,「我們走。」
軍衛盡數撤去,焦侃雲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編瞎話不容易,編得教人信服更不容易,編得教聖上知道後會決定給他們一個機會,更是難上加難。她回過身,看向樓思晏,伸出手,笑道:「搭一把吧,我剛才又救了你的命。」
「焦姑娘,很抱歉。」樓思晏伸手,將她拉上馬,輕聲道:「讓你為我涉險。」
話外之音,是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