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執筆的手纖細白皙,塗著淺色蔻丹的指尖似一把裁刀,輕易就剪下了虞斯平穩的呼吸,而今他的氣息斷斷續續,只得微開唇口,默喘,眸中已有些許瀲灩。
兩人齊齊地倒吸了一口氣,摒卻雜念。還要一心兩用,一邊寫,一邊想局,不可再為畫所擾,遂擱置一旁,抓緊時間。
編排惡官的髒事,焦侃雲得心應手,可要把男人編排成個妖怪,還是頭一遭。她思考片刻,得了個妙點,冷不丁笑了一聲,虞斯抬眼,「你想到如何為思晏作珍瓏局了?」
她搖頭,「我只是在想,這下冊要是真這麼寫,侯爺會不會被滿街好事之眾追著脫衣一觀。」
虞斯挑眉,眸若星辰,「說來聽聽。」
焦侃雲卻不干,「寫好了給你看。你得抓緊了,我可是要寫個好幾千字的。若是你寫得比我少太多,就算先想出珍瓏局,也難讓人信服。」
虞斯唇邊悠悠漾起笑,眼神躍上狂意,「我亦有數千字,絕對別致有趣,不差於你。不如寫好了,擇選兩段念給你聽?你若覺得我沒有敷衍,才算得數。」
「好。」焦侃雲答應,立刻寫了起來。
動輒千字,還要一心兩用,非一時可畢。天色逐漸下沉,談室靜謐,唯有兩人時不時自胸腔發出的一二笑嘆,常常逼得彼此探究地看過去,唯恐對方已想出解法,贏了先。
日暮之傍,室內更冷了些,虞斯體熱,輕易察覺到區別,倒也不覺得涼,只是滿身的熱意,和這冷氣攪合在一起,讓他本就因寫得過分纏綿的字句而悸動的心,愈發忒跳,他微仰頭,吸了口氣嘆息。
焦侃雲抬頭,想說他可以把衣袖裹上去了,沒有對上視線,反倒看見了他因仰頭,而完整露出的喉結。
突碩堅硬,在脖頸上滑動,結上的骨窩都可以窺見,因他吞咽的動作,狠狠一梭,帶得頸上青筋和血管都如刀光銳影,一剎顯現。
竟然會有人的筋脈,撐得像刀一樣?焦侃雲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從未在鏡中看見過自己脖子上有諸如此類的筋管,開口問他,「筋脈血管都撐開,是什麼感覺?會痛嗎?吞刀子似的。」
虞斯低頭,反應了下,見她摸著脖子,瞬間瞭然,思考一會,他微微紅著臉,翻過手臂,稍微握緊,向神女呈遞貢品似的,小心翼翼地挪過去,「手上更多。」
焦侃雲垂眸,瞳孔微微一縮,而後又驚訝地擴開。
只見他的內臂無數筋脈拱起,盤如蛇繩,覆在因害羞而染上的淡紅皮膚之上,他緩緩旋轉手臂,讓她的視線可以從內臂腕骨上的一根血管,連著逡巡到外臂,也因翻轉的動作,整片薄肌的弧度教她看了個分明。
武堂的武夫大多魁梧得龐然兇悍,有些失去了美感,焦侃雲也從來沒興趣看這些人的手臂,但虞斯的小臂,不用力時,薄肌適度,用力時,猙獰有致。
此刻,他還有些擔憂焦侃雲的看法,會否覺得醜陋可怖,遂輕聲補了一句說:「不痛,也不是全身都有……有幾處地方有。」尾聲近似於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