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虞斯卻反其道行之,將數十萬兩據為己有,甚至向陛下口出狂言,若是戰勝北闔凱旋歸來,這數十萬兩不可再究。
辛帝自然答應,更樂得有他貪污巨款的把柄在手,遂放心地將兵權交予他。
功高蓋主者應惕帝王猜忌,多數武將只知勇猛,不知弄權自保,須知帝王將兵權交給武將,將在外君命不受,帝王怎能不疑不懼?
若虞斯出征前表現得十足清正,負荊請罪,送上巨款,帝王必會擔憂,別無所求之人最難把握。
可虞斯出征前表現得異常猖狂,不肯歸還贓銀,還大放厥詞,要帝王將贓銀贈予。帝王知他有所求,求財,那最簡單不過了。一來知道他好財貪財,有所求,便可拿捏,二來,有其貪污把柄,便有了控制他的罪名,自會放心他的忠誠。
後來虞斯凱旋,決意翻修侯府,仿佛就是為了引誘帝王窺探動靜,帝王得知他將錢財盡藏,分毫不用,十分納罕。就好似虞斯指著庭池和他說:「來,看清楚了,這筆銀錢,老子可就放這了。」
經過一整個日夜的思量才明白,他出征時的猖狂不過是為了自保而佯裝,其本性,對錢財不屑。
可為何不一裝到底?又是數日思量,帝王終於懂了。他母親出身皇商,本就有財力,他如何能將貪財之性裝一輩子,不教帝王猜忌呢?他不如不裝,換一個方向。
虞斯「貪污」的把柄仍在帝王手中,唯一不一樣的是,這回帝王知道他將贓款藏到了哪裡。
只要帝王擇一關鍵之人透露隻言片語,再教此人模稜兩可地將消息傳出去,那麼滿朝文武都知道:他有貪污的把柄在帝王手中;帝王沒有揭露,是要用他保他;那麼他功成之後必死無疑。從而既不敢檢舉他,又會對他敬而遠之。
這正是帝王想看到的,功高蓋主之人不可結黨,不可聯姻,不可勢力盤踞。虞斯此舉,給了帝王一個讓滿朝文武都孤立他自己的辦法。
這是真正的自保,因為虞斯既有兵權,又有財力,若再有人脈附庸,帝王哪怕不用他,也要誅他。他先一步斷殺自己的結黨之路,無人敢附庸,可以長命百歲。
且他戰勝歸來,帝王賞賜,他表明了自己不需要錢的立場。
武將不要錢,不要附庸者,不要名,還能要什麼?只能要權了。可他歸來之後第一時間歸還了駐北大軍的兵權。他要的只是本就屬於忠勇營的兵權,他要自己的弟兄在他的護佑之下,要弟兄平安。
帝王當然會滿足他。
這是兩人心照不宣的交易。
「虞卿若是冷漠無情之人,朕還當真不好把控,可虞卿到底還是太年輕,情深義重,須知有些事,牽一髮而動全身,足以教你掂量許久了。」
辛帝的聲音如蛇盤耳,「屆時還得要虞卿在早朝時,拿出本事,展現絕對的把握,力排眾議,與朕一併說服那群庸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