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動作稀鬆平常,沒有人說話,沉默得甚至都有些陰暗扭曲了。
思晏將一切看在眼底。仿佛沒有人責怪她,但大家絕口不提那樣狠毒的一刀,又仿佛都在責怪她,只是迫於形勢,隱忍不發。
她垂下睫羽,掩飾眸中的濕意,開口敘述,淨是喑啞:
「我獨自在狼漠鎮長大,那裡毗鄰北闔,隨時會受到絕殺道的騷擾,我孤身幼弱,被擄去實在不稀奇。我在絕殺道的師父是一名快要退休的老手,他有意收心積德,見我可憐,便收養了我,一邊教我如何使用刺刀,發生歹事時好將對方一擊斃命,一邊卻保我不參與絕殺道內的刺殺行動,偶爾一些望風湊數的任務交給我,我過得還算清閒安寧。
「但我也常常看到殺完人回來的弟兄們,滿身是血,斷手殘足,腸腹拖沓。他們忌恨我的悠哉快活,要與我切磋筋骨,生死搏命,有時候我受傷,有時候他們受傷,傷筋動骨、鮮血飛濺之事常有。因我時常去胡元戲班做工,有手繭、有身手、會受傷,都是常事,沒人會懷疑。
「可我厭倦這樣的生活,師父的頭髮花白了,也再護不住我幾年,既然我沒有殺過人,那我脫離絕殺道,有何不可?這時候我遇到了虞斯,他將我的身世說與我聽。那時候我真的很高興,仿佛得了,只想著把虞斯贈我的珠寶都獻給師父,然後帶著他一起趕緊離開狼漠鎮,去樊京過好的生活。
「師父說自己半截身子已入黃土,不折騰了,讓我走吧,去過好日子,所以我就獨身跟著虞斯來了樊京,可我得知他十分警惕在樊京作亂的絕殺道,終究擔憂他介懷我從前的出身,不敢將自己待過絕殺道的事告訴他,也懼怕他有一日察覺我會使刺刀,幸而男女有防,很多細節都因為他對待『妹妹』的寬容小心而避過了。
「但沒過多久,絕殺道托金玉堂給我送來了一封密函,對我頒布了第一個殺人任務。我十分疑惑,因我分明已脫離,來到了樊京,他們怎麼還要找我?當我看到我要刺殺的對象是太子時,隱約明白,那必然是一筆讓各位長老都心動不已的巨款,而找到我,是因為我如今的閨秀身份,要得手比他們容易得多。而且,一旦得手,我已非道中人,輕易查不到絕殺道的頭上。
「我沒搭理。我心想,我走的時候他們難道不知道?我哥哥是忠勇侯虞斯……」說至此處,思晏有些哽咽了,她從未認真喚過哥哥,亦沒有這般驕傲地將自己哥哥是誰表露過,她捂著臉,低聲啜泣,「是把他們打得跪地求饒的忠勇侯虞斯啊。我做什麼要搭理這勞什子任務?往後我在樊京,橫著走都行,我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自有人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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