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太子之死的內情是絕密,誰曉得,誰便會有危險。她被聖上設計,成了揭露此案的證人,一朝不慎,便要成為死人。她要告訴父親,讓父親也成為守秘之人嗎?可若是不告訴父親,這真的是她自己就能掌握髮展的事嗎?
不等她想清楚,焦昌鶴先開口了,「不管你如何了結的…」
他似嘆似吟:「你做得很好。」
焦侃雲一怔,猛然抬頭,「阿爹?」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率先說出自己得到的消息,「太子之死,是天家所為。伴君多年,我早就看清了。太上皇英明神武,征戰天下,開創大辛,世人稱頌。聖上登基以來,卻是西匪之戰、諸侯之禍不斷,手忙腳亂才使其平息。
「原本大辛以太上皇為表率,尚武專武,不乏英勇武將,陛下登基後,武將銳減,武風劇耗,他日夜焦灼憂慮,唯恐百姓將二帝比世相較,參差優劣,口舌翻覆。
「聖上想效仿太上皇,更想超越太上皇,早就想得發瘋了。他不止一次提過要開疆闢土,有所建業,朝臣勸誡多年,他左斟右酌,緩了又緩,才沒有行事。如今終於讓他得到個『一夫當關,萬夫莫摧』的天命武將星,如獲至寶。
「陛下如此激動,也確實有他的把握。你不知北闔驍勇雄風,曾經折損了大辛多少勇猛健將,太上皇都要避其鋒芒,虞斯卻在北闔殺人如搗蒜,說他是千年一遇的武學天才,絕不誇張。所以陛下想掌控他,也必須讓他心甘情願地被掌控。
「以強御強絕非上策,若是玉石俱焚,或是適得其反,陛下得不償失。鬥獸棋盤,乾坤輪轉,陛下想到用世上最脆弱、最簡單的東西去操控,一根筆……也就是你的筆,誰能想到,市井裡最為粗俗淫濫的話本,只是寫盡情俗,便會將那樣強悍的一個人孤立。勛貴不敢與其聯姻,朝臣皆袖手看他的笑話。而我亦是推手……」
焦昌鶴與她坦言,「陛下向我透露虞斯在庭池中藏匿贓銀,暗示我向朝臣模稜兩可地點撥一二,朝臣摸不准真假,卻不再敢與他結黨,亦暗示我將此事告訴你,這才讓你起了寫他的心思。虞斯的危險之處,不僅在於他武學天賦卓絕,殺人如飲血,難以駕馭,更在於他對於陛下來說十分特殊……我懼怕你與他周旋行事,是怕你最後不得不和陛下周旋。」
焦侃雲仔細聽著焦昌鶴的話,一番沉吟後,與他說道:「阿爹,其實虞斯早就知道陛下藉此手段孤立他,準確的說,是他主動讓陛下知道自己藏有贓銀,主動將把柄交給陛下,讓朝臣孤立自己。唯有這樣,他才能表忠心,才能安全。他是忠臣。」
焦昌鶴一愣,頃刻捋清其中彎繞,緩緩點頭,「有謀略的武將更是難得。難怪陛下那般畏懼他,不惜殺太子設局,也要掌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