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昌鶴睨著他,「侯爺請再陪我坐一會吧,至少,喝完這杯茶。」他有心等焦侃雲先離去,便親自斟茶,朝虞斯推了過去。
虞斯不得不恭敬接過,摩挲著杯盞,上面仿佛還留著焦侃雲手指的體溫和淡香,表哥,郎君,赴宴,他越想越放心不下,竟然直接仰頭將滾燙的茶水一飲而盡,隨後放下盞子起身,羞赧一哂,「喝完了,多謝焦大人賜茶。」說完拜過,消失在房中。
焦昌鶴震驚地望著他留下的茶杯,又摸了摸自己手裡這杯,伸出舌尖點了下水,便要燎起泡似的,他再度頭皮發麻:這小子真不怕燙啊?!
第64章 車廂靜謐。
焦侃雲的表哥正是阮玠的長子阮祁方,他清秀俊逸,文質彬彬,雖然容貌在佼佼者眾多的樊京城中爾爾,但有隨和瀟灑的性情加持,也是勛貴圈中有名的人物。
之所以在阮玠口中是個不爭氣的熊樣,皆因阮玠之前實在很想促成焦侃雲與長子阮祁方一樁姻緣。
可十二歲的焦侃雲就有著清晰的理想目標,她說自己喜愛英武俊美的郎君,文韜武略,絕艷殊勝。
阮玠努力培養過阮祁方的武藝,但他性情溫吞,做事總是慢悠悠的,實在不是那塊料,練了三年依舊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害得阮玠一腔給焦侃雲當老父親的熱血泡了涼湯,從此在焦侃雲面前提起長子,便是咬牙切齒,怒其不爭,看焦昌鶴也哪哪都不順。
阮祁方今日要帶焦侃雲去見的郎君,倒是一位英武少將。
說來還和虞斯有些緣分,虞斯出征北闔前,聖上點了三名經驗豐厚的老將領攜,本意是拿來栽培虞斯和留作挽頹後手,沒想到本末倒置,事事倒教虞斯主導,回京後虞斯名聲大噪,他們反而成了沾光之人。但老將之所以是老將,自有堪比北闔退敵的功勳在身,以往諸數戰役,同樣神威赫赫。
焦侃雲要見的少將,便是三將之中一位老將的獨子,名為魏疏狂。但凡正行的武將後代,都有些相似之處,那便是自幼浸於武堂,很少參與花宴歌會,與京中女子們不熟。他今年方滿十七,隨父親平過幾次匪亂,剛剛嶄露頭角。
父親說與她有些緣分,焦侃雲盤憶起兩年前的一次宮宴,似乎是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俊朗的少年執意為重傷未愈的父親擋酒,被起哄調侃,灌至濃醉,文官對武將的打壓自來不休,三言兩語把他當猴耍一般,邀至宴間舞劍助興。
十五歲的少年酒醉失態,哪裡還能提劍耍弄,他父親卻一聲不吭,一句不護,示意他從容舞之,他怒意橫生,借著酒勁反將一把劍耍得如魚得水,身似蛟龍入淵,鳳舞九天,最後,一劍插在領頭起哄的文官面前,案幾碎成兩半,他醉態朦朧,真摯地道歉,疏狂一笑,卻不卑不亢,讓焦侃雲頗為欣賞。
魏疏狂對她有沒有印象,她不曉得,但她還記得,這個少年醉紅著臉在宮中徘徊,找不到提前離席、有意棄他而去的父親,急躁地四處打轉,遇上了出來透氣的她,也不知是誰,斟酌著避開了稱呼:「我迷路了……可以幫我回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