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休沐日,焦侃雲整理好公務,坐在焦昌鶴身旁默書,剛過正午,日頭晃眼,天氣悶熱,眾人都有些坐不住,忽然有無數小吏提著屜盒喜氣洋洋地走進來,笑道:「焦大人,忠勇侯在刑部那頭辦事,嫌棄班房炎熱,訓斥官吏們大汗淋漓有失體統,便教人搬來了許多冰石,還請官吏們用冰酥山解乏,刑部用不完,便讓小的們弄來分給六部同享,這是給吏部的。」
眾人一聽,頓時笑呼及時雨,初秋的太陽毒辣,他們熱得快要中惡氣了。
焦侃雲轉眸去看焦昌鶴,後者擱筆,同樣看了她一眼,她淡定地微笑,「我與忠勇侯辦案時他就這模樣,最見不得旁人與他說話時精神萎靡,拖沓進程,許是見刑部官吏們一個個睏乏委頓,擔心耽擱公務,才大花手筆。」
焦昌鶴收回眼,讓小吏們去把冰石搬進來,又將酥山分食。
吏部上下官與吏共計有兩百多人,每一盞酥山竟然都用冰鑒盛好,配以素白小匙,相思豆糯甜,鋪滿細碎的冰酥,入口即化,沁人心脾。
冰石擺放在班房四角,很快就將房內的溫度降下,眾人心曠神怡,霎時充滿幹勁。
有新人不知官場彎繞,多嘴說了一句,有意調侃外間傳聞,「忠勇侯上次來吏部匆匆就走,這次又藉由送冰石酥山,好生刻意啊。侃雲沒來之前,忠勇侯可不這樣。」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這人好虎,居然當著尚書的面,把這種話挑明。須知那些傳聞,他們不是不曉得,只是一直裝不曉得,全都悶著不說,如今有人願意當出頭鳥,他們自然也樂意聽一耳朵,渾當找趣。
就見焦昌鶴筆直兩道目光射向了那人,沉聲說道:「不如本官就派你去刑部當面問一問他是何意?」
那人悚然一驚,登時難堪地紅了臉,不敢再說。
眾人心念微動,看來忠勇侯很不討大人喜愛啊,抬眸偷偷打量一眼,那酥山擺在焦昌鶴手邊,動也沒動,再往旁邊看去,侃雲倒是吃得很愉悅麼,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兩相里確實坦坦蕩蕩,沒什麼好避嫌才這般。
可酥山吃完後,她神色如常,接著沉浸於書海,並不為方才的言論有一絲一毫的波動。眾人見沒有下文,失望地埋頭。
誰知同樣是臨近下值的時辰,門吏再次前來通稟,有人求見。有了前頭那一茬,大家皆揚起腦袋等著看戲。
「又是忠勇侯?」焦昌鶴不悅地問道。
老門吏搖頭,仿佛陷入了什麼可怖的回憶,露出了悚然的眼神,「是二殿下……」那個曾經在吏部任過職的十分難伺候的活閻王。
焦昌鶴沉沉嘆了口氣,捏著鼻樑,「找我作甚?」
門吏一頓,見焦昌鶴已準備起身,他忙擺手壓下,「不是找您。他找……」他指了指焦侃雲,「令愛。」
焦侃雲抬頭,看了焦昌鶴一眼,後者咬緊了後槽牙,她趕忙回應,「我還在當值,可有說是什么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