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侃雲點頭,「上次同樣是在一座涼亭宴飲中,我們大辛朝的少年將軍,也和你一樣,展現出了對虞斯的恐懼。不過,他要坦蕩得多。」
多羅神色一變,不屑地冷笑,「恐懼?我為刀俎,你為魚肉,你表哥半刻鐘後就要因你的一念之差徘徊生死界域,你是說,這種情況下,恐懼的是我?還遮遮掩掩的?」
焦侃雲淡然道:「王子明知道虞斯喜歡我,卻在我面前用美男計,一口一個要與我相面結下良緣,分明是存了奪人心好的輕薄試探,不僅如此,還特意打扮得酷肖虞斯,倘或你使我動容,仿佛就可以笑話他不過如此,反倒彰顯你很有魅力,倘或我不動容,你也可以笑話他的模樣裝扮不過如此,我竟然一丁點因裝扮肖似而產生的徇私動容都沒有。
「口口聲聲說虔誠地調查過我,卻連我酒量如何都不曉得,顯然是只對我的身份感興趣,對我本人不感興趣。擺出一幅居高臨下的姿態,一會強硬,一會恭順,撩得不倫不類,明顯是搞不懂情愛,又想搶占便宜,獲得一些比過虞斯的尖狹快感。我原本不太明白,王子說話這麼奇怪,彎彎繞繞,究竟是為何,直到王子要和我玩遊戲,還說想見識虞斯喜歡我什麼……
「王子很想看到我驚慌失措的樣子吧?在發現我確實是個不為美色所動之人後,想用這種事關生死的遊戲來令我惶恐害怕,然後在心底暢意地笑話虞斯的眼光低廉粗陋。發現我毫不猶豫地選擇拿表哥的命獻祭,完全沒有一點徇私,你就換了個遊戲,想逼我親手送我表哥上路,看我懊悔不已,愧疚自責。
「這些狹隘心思真是好猜,王子為何要處處尋求勝過虞斯一籌的快感?當然是因為嫉妒虞斯,那王子又為何會嫉妒?沒有比恐懼更恰當的原因了。
「實則,我是個很為美色所動的人,尤其是虞斯,他長得就很讓人饞,我這麼說,你很不屑吧?不必不屑,你只是來晚了,恰好趕上我相了數十位郎君,五感麻痹,否則你著意模仿虞斯的姿容,確實會令我好奇動容。但是撇開這些,王子你本人麼……完全不符合我的胃口。」
焦侃雲一口氣說完,不管顧多羅想要活吃了她的面貌,微微傾身,抬起一根手指在他的掌心點選著,最後停滯在紅色的藥丸前,並不拿,觀察著多羅的神色,剛被動搖過心神的男人只是勾著一抹森寒的冷笑,如毒蛇般緊盯她,她的手指又挪移到黑色的藥丸,多羅也不過是笑意更深了些。
此人心智果然堅頑,她從頭到尾把人奚落通貶了一頓,也不能令他將心思外顯,她看不出他對待兩顆藥丸的神態差別,遂收回手。
多羅微微眯眸,笑道:「怎麼了?大言不慚說了一堆挑釁我的話,想逼我露出破綻,結果沒有得逞,於是不敢選?倒也是,你再如何也只是個扛不了人命的文官,尤其還是這般護佑你的親人的性命。任其毒發身亡,確實要比親手餵一顆毒藥送他去死的罪惡感少得多……哪怕這個機率只是五成,你也不敢賭。」
「王子不必也來激我。」焦侃雲在心底算著時辰,繼續挑惹他對虞斯的怒火和懼意,「我只是好奇,若表哥真的死了,我驚懼哭泣,會不會令你更害怕虞斯的報復?不知道王子今日為他設下的陷阱,有幾成把握置他於死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