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為了不讓自己有向北闔人求饒的機會,她不得不將只有五成把握的推測和盤托出。
多羅說她虛張聲勢,是,也不是。
她堅信虞斯會來,不會讓她有事,但關於是否有無數軍眾黃雀在後的反包圍,她不是那麼確信,畢竟時間太短了,要召集足以匹敵整個絕殺道的軍眾,悄無聲息地潛至落雪院外,一點都沒被探子發現,太難。
她擔憂虞斯真的單槍匹馬,要豁出一條命來,才能到她的面前。
外面究竟為何沒有動靜?望風的探子為何沒有向多羅稟報陷阱境況?她擔憂的目光穿過湖岸眺至更遠處,那裡靜謐幽深,不見光影。
「小王還是第一次被女人搞得這麼狼狽…!你手勁夠可以,扔這麼遠!」水鬼一樣的人爬上來,高束的頭髮掉了簪冠,披散下來,恢復了捲曲的原狀,濕發割開了多羅的虛偽面貌,將他原本充滿暴戾恣睢的面孔展露無疑。
褪去了酷肖虞斯的偽裝,他原本的樣子令人望而生畏,焦侃雲此刻已寸步難行,只能盯著多羅手中的錦盒,他迅速拿出被水浸得略濕了些的藥丸,扔了盒子,踩碎了落地的珠釵,朝她走來。
「痛得說不出話了吧?」多羅並不著急給她,反倒奚落道:「半刻鐘已到,你口中萬死不辭的虞斯呢?」
焦侃雲額間滲出汗液,幾近無聲地說道:「你可以再囂張一些,看看誰笑到最後。」
「你連手都抬不起來了,嘴倒是一如既往的硬!」多羅與她的內心一樣沒底,他望著幽謐的湖岸,和她揣測的是同一件事,冷哼一聲後,他收眼,抬起焦侃雲的下顎,這次不再緊掐著她,只是捏開她的嘴,「使者宴,我會等著再與你交手!」
多羅的兩指捏著藥丸,直送到焦侃雲的唇齒間,她咬緊藥丸,他卻故意不鬆手,有意讓她多疼一會,完全不管顧自己的兩根手指也被她緊緊咬住,她將毒藥的痛楚都反饋報復在他的手指上,而他戾笑惡劣,更不肯放,仿佛在和她的口齒角力,看誰先服軟。
下一瞬,多羅神色一變,靈敏的直覺讓他察覺到了一道如鳴鏑之箭般射過來的兇悍殺氣,幾乎是眨眼之間,他在殺氣來到身前的前一瞬猛然後退,焦侃雲也在一瞬領悟了他的變化,咬緊他的手指,活颳了一層皮肉下來,登時血流不止,熟悉的人影停落身前護她,鏽腥味瀰漫亭中,她用舌尖勾入齒間解藥,徑直吞咽入腹。
虞斯猶似一支被滿月彎弓貫射而來的離弦之箭,從天而降,插落眼前,毫不猶豫地伸出利爪往前一掏,無疑,多羅那一瞬直覺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