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綽綽雖願與我情來意往,我喜不自勝,卻並未因而狂浪自傲,更不敢生出戲玩辜負等放浪形骸之心,我不打算和綽綽一直欺瞞下去,只想以三六九聘、合卺嘉盟之禮誠摯相待,我當奉上一切登門求娶。勸說阮兄冷靜,只因昨日事發突然,綽綽身陷囹圄,我雖趕去相救,卻武藝不精,此刻遍體鱗傷,儀容有損,且兩手空空,倘若倉促登門,更會教綽綽的家人誤會我輕浮矜驕,只是個孟浪粗鄙的武夫而已。」
虞斯渾然一副「內子無辜,有什麼怒火沖我來」的模樣,阮祁方的思緒混亂不堪,心道怎麼他一個登徒子還義正言辭、信誓旦旦,自己反倒像個跳腳拆散苦命鴛鴦的外人了?……誰讓他當面摟抱起來的?
但是,阮祁方將虞斯的話盤桓口中幾番咀嚼,竟有幾分動容,字句深意,皆循序漸進,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先肯定了他的怒意與為難之處,繼而放低姿態,甘他挑剔擇估。再肯定了他的誇張澄清,安撫他的畏懼,同時也三言兩語地澄清了忠勇侯浪蕩在外的謠言,不怪謠言,反倒怪自己害綽綽不得不在家人面前撒謊。最後擺出想求娶的真心,說明阻攔他的原因。
且話里話外,都在做小伏低,諸如愚鈍不堪、武藝不精,句句謙遜。確實不似傳聞中那般人品堪憂,只是不知是不是自恃才學在花言巧語,也不知他殺人搗蒜的手法以後會不會危及小妹,所以還是得讓家人知曉才好。
阮祁方張了張口,語氣柔和了些,「我哪是想摻和你們的事,我是氣不過!八十多個郎君,你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嗎?今日若為你們守秘,改日還是要相面做戲!這日子什麼時候到頭!」
焦侃雲聞言心虛地抬頭,虞斯卻繼續按住她的後腦壓在胸前安撫,「阮兄遍覽群英,自磨鍊出了極好的眼光,怎會是混白消遣了一趟呢?若非相信阮兄的眼光、閱歷、人品,我也不敢站在阮兄面前剖心明志。」
這官場話說的,阮祁方這個沒入過官場的人一被戴上高帽,渾身愜爽。對啊,他陪小妹相看了八十多個郎君,眼光已然淬鍊到極致,理應能作小妹的姻親濾網,看透虞斯的品性真情才是,他如此坦誠,說話又動聽,所謂的諸臣皆懼,定是大有內情。自己盡可判斷了。
虞斯淺笑道:「至於會否勞煩阮兄繼續受累相面一事,我可以肯定的說,很快,整個樊京城的郎君都不會再往焦府和國公府遞帖子了。我已有對策,阮兄只須等我幾日,這幾日,阮兄大可以『遇歹徒襲擊,驚嚇過度』為理由,和綽綽一起推拒相面。」
焦侃雲正滿意地聽著他的剖白之言,「對策」二字一出,她斂笑一怔,抬眸迅速看了他一眼,狐疑低喃,「你想做什麼?」她拽住他一束髮,揶揄道:「不會是尋一次時機把相面的郎君揍一頓,再大肆宣揚出去吧?用武將的手段?」
虞斯順著她拽發的動作偏頭,眸中溢出笑意,「我當然不會讓焦尚書覺得我是個只靠武力解決事情的人。你放心吧,我只會讓他覺得我誠意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