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莫要多心,實是小冠下山不久,對庶務還不甚通達,害怕多說多錯而已。」姬縈拱手道,「來到天京後,大帥已宴請小冠兩次,又破例允小冠參加軍議,小冠感激在心,只是不善言辭,沒有表達而已。」
「這軍營之中男人居多,你孤身一女容易招來是非。若是聯軍之中有人伺機尋事,故意冒犯,你定然要來告知於我,我一定軍法處置。」徐籍不乏威嚴道。
她正要走固定流程來一聲「多謝大帥」,冷不丁看到獨自一人坐在涼棚里的徐夙隱,腳步不由自主停了下來。
涼棚下只有一張破舊的長條木桌,連套最簡單的茶具也沒有,徐夙隱低頭寫著什麼,無數最低一級的士卒排在桌前,等著輪到自己。
從徐籍和張緒真毫不意外的神情來看,姬縈確定這是故意給她看的,於是也故意裝出驚訝的表情問道:
「大帥,這是……」
徐籍眼神落到徐夙隱身上,眼神轉冷,毫不掩飾地從喉嚨里發出一聲冷哼。
張緒真代他解釋道:「夙隱把大帥交代的事情搞砸了,大帥一時生氣,便罰他在這裡為軍中將士代寫書信三日。如此,也算方便了軍中那些不識字的將士們。」
「大公子的智謀天下有名,什麼任務竟讓他也失敗了?」
「此言差矣,光有智謀,但不用在正處又有什麼用呢?」張緒真嘆了口氣,「為了夙隱,大帥不知白了多少頭髮,不知他何時才能明白大帥的良苦用心。」
姬縈看了眼徐籍那頭烏黑的頭髮。
「此次事情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張緒真道,「暮州有一怪才名叫鄧書,為人固執難以溝通,大帥幾次邀請出山都被拒絕。機緣巧合下,此人欠了大帥千兩紋銀,大帥交代夙隱前去說服他出山相助,有了借條,本該十拿九穩。他倒好,到了鄧書面前,以大帥的名義把借條付之一炬,說是過往帳目一筆勾銷——你說,這叫什麼事?」
凌縣便是暮州所轄,看來姬縈在凌縣遇到徐夙隱,不完全是因為凌縣有玉璽傳聞。
名叫鄧書的人才不願出山襄助徐籍,不知遇上了什麼急需用錢,徐籍便先施恩,再要挾,而徐夙隱不願助紂為虐,在鄧書面前燒掉了能夠脅迫他的借條。
這倒很像徐夙隱的做法。
姬縈想笑,但在徐籍和張緒真面前,她努力忍住了。
「這不是慷他人之慨嗎!」姬縈故作義憤道。
她的反應取悅了張緒真,後者一拍雙手,一副英雄所見略同的樣子:「可不是麼!這個夙隱,有時候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明縈道長,你經常和夙隱在一起,有時間可以勸勸他,莫要曲解辜負大帥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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