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城防圖,一開始我只是驚訝你能在大山里弄到青州城防,但後來我才發現,這張圖上有一個比它本身更有價值的信息。」
「……」
「那就是這張圖,畫的是至少三十年前的青州城防。」
安靜的月光從窗外照進,映著青州城防圖泛黃的四個邊角。
「沈將軍,你有半夜的功夫,說服我釋放孔會,從十萬大山撤軍。」姬縈說。
「……」
月夜無聲,茅草屋裡的寂靜仿佛持續了一個百年,只有那微弱的月光在悄悄地移動著。
終於,孔老——曾經的霸王將軍沈勝,發出了長長的一聲嘆息。
「點上燈罷。」
一盞黃豆大小的油燈在茅草屋中緩緩亮了起來,昏黃的燈光在黑暗中搖曳著,勉強照亮了屋內的一角。
姬縈從容地坐在溫潤油亮的方木桌前,目光平靜地看著沈勝從地上找了一壇還沒喝完的酒,然後用土碗給自己倒了一杯。倒完之後,他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可能,遲疑地看向姬縈:
「你喝嗎?」
「能和霸王將軍共飲美酒,是小冠的榮幸。」
沈勝沉默地為她也倒了一碗。
「從哪裡說起呢?幾十年前的事,我已很久沒有想起過了。現在說起來,就像是上輩子發生的事一樣。」
沈勝握著酒碗邊緣,眼神變得迷離而悠遠,半晌沒有說話。
昏黃的油燈忽明忽暗,搖曳躲閃的光源,在沈勝的臉上投下了斑駁的陰影,加重了他臉上的惘然。
「我聽說,你現在就住在曾經的沈府。」他緩緩地說道。
「沒錯,宰相將沈府賜給了我。不過你放心,我並未改動什麼,你大婚時候的東院,也紋絲未動。」
「改也就改了,人都沒了,還在乎那些死物嗎?」
沈勝的聲音中透著無盡落寞,燭光幽幽,仿佛他的靈魂也隨著這燭光在顫抖。
「我還記得,那天的紅燈籠,從南大街,一直蔓延到沈府……我騎在馬上,還想,好像是一片梅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