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坐了下來,神色間難掩痛苦。他在血書上洋洋灑灑數千字,此時卻像是被憤怒和悲痛堵住了喉嚨,半晌都說不出一詞。
兩人都看過血書內容,因而耐心等待著。
「學生之妻,姓林名杏,母親早亡,由父親一手撫養長大,因性情和善,容貌可愛,從小街坊鄰居便愛稱小杏子。我與林杏,乃是青梅竹馬,情誼深厚,兩家自小便為我們定下了婚約。沒成想,在小杏子的笄禮之前,她的父親因急病而亡。」秀才低沉而沙啞道。
「小杏子的伯父,是一個酗酒賭博的混蛋,他不僅賣掉了自己的妻子,在小杏子的父親病亡後,又將目光放到了小杏子身上。在小杏子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將小杏子賣給了嚴家的嫡系子弟嚴論。嚴論此人,痴肥如豬,脾氣火爆,曾活活打死家中丫鬟。」
「小杏子嫁給嚴論為妾後,多次遭到毆打,有好幾次都險些命喪嚴論之手。這些,還是我見到她臉上傷痕,逼問下得知的。學生想要救她,但一併非林杏親族,二非有權有勢之人,學生有心無力,只能日夜徘徊在嚴府四周,每次被嚴府的下人發現,都免不得一頓毒打。嚴論甚至買通官府,剝奪了學生秀才的功名——」秀才忍不住哽咽了,淚水順著他那憔悴的臉龐滑落。
「然而,學生的痛苦,遠遠比不上小杏子承受的痛苦——否則,學生如何也想不出來,她為何會鋌而走險,對嚴論痛下殺手……」
秀才雙手抱住頭,一張過早衰老的面孔因痛苦扭曲在一起,淚水接連不斷地從凹陷的眼眶中湧出。那只用破布包裹的左手,正因用力而滲出絲絲血跡。
林杏的殺夫案,姬縈來之前便調出了衙門的檔案看過。
如秀才所言,林杏鋌而走險拿起屠刀,卻因過於緊張,未能砍中嚴論要害。只斷了一根手指的嚴論暴怒不已,將林杏扭送官府,要求官府以殺夫罪判處林杏絞刑。
「暮州城的前太守柳自是個好官,他假意收下四大家族的行賄,對四大家族夥同當地官員在凌縣扶持的幾ῳ*Ɩ個匪寨也視而不見,只為臥薪嘗膽,取得他們的罪證,只可惜最後還是被奸人構陷,不得善終。」
秀才強忍苦痛,繼續說道:
「林杏的殺夫案,被趨炎附勢的縣衙判處絞刑,然而柳大人認為刑法過重,小杏子被強嫁給嚴論的時候,仍是為父守喪的孝期,按律守喪期間的所有婚約都屬無效,更何況,小杏子是被伯父逼婚,這門親事本就不合法也不合情。因而,柳大人認為死刑可免,判服三年勞役即可。」
「三年後,林杏刑滿釋放,與學生成婚。一年後,我們誕下一個可愛的女兒,平凡的生活只持續了三年……」
秀才的嘴唇微微抖動起來,每一個字都耗費了他為數不多的心力。
「徐見敏來後,柳大人被以瀆職問罪,打入牢中受種種酷刑,只剩半條命後,他們將柳大人送往青州,在青州問斬!原來,柳大人對小杏子的處置早就引起了嚴家的不滿,也讓四大家族懷疑起了柳大人的居心……徐見敏上任後,他們狼狽為奸,達成了共識,要想完全掌控暮州,柳大人是一個必須拔除的眼中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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