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銅鼓在暮州城四處澆築起來,若只有一兩個,錢張嚴曹四家還可派人嚴防死守,但幾十個開口銅鼓分布全城,便是這四家有心也無力了。
銅鼓澆築一事,在暮州城引發四家強烈反對,但執意進行澆築的人是徐籍親自派來的監察使徐夙隱,有檢查州牧、太守之權,就連徐見敏也說不得什麼,更何況是區區地主豪紳。
銅鼓澆築起來後,有很長一段時間,每次開鼓的時候,內里都空空如也。
姬縈讓眾人莫要急躁,耐心等待。依舊讓開鼓的差人每日固定時候去開鼓,該有的程序,一個也不能少,不能讓百姓認為,銅鼓只是做做樣子。
她心知在這錢張嚴曹四家腳踩的暮州城下,必定有冤魂無數,只待一個合適的機會,破會破土而出。
半個月後,城南最破敗、混亂,聚集了無數乞丐的城隍廟前銅鼓,開出了一封用血書寫的訴狀。
血書遞到姬縈案前的一個時辰後,姬縈和徐夙隱走入了城南一間搖搖欲墜的民居。
那民居破舊不堪,牆壁上的土坯脫落,就連屋頂的茅草也稀稀拉拉。
血書的主人,是一名三十出頭的秀才,按理來說應是滿頭烏髮的年紀,布包下的頭髮卻已是斑白。他的面容憔悴,眼神中透著絕望與憤怒。
一見姬縈和徐夙隱,他便撩起長衫,毫不猶豫地跪了下去,一叩到底。
「兩位大人,學生願赴湯蹈火,粉身碎骨,也要還吾妻女一個公道!」
姬縈神色親和地將秀才扶起,安撫道:「你放心,我和監察使大人來此,便是為了讓天理昭昭。」
「血書我已看過,但還是請你再詳細說說此事緣由。」徐夙隱淡淡道。
「還請兩位大人先坐,學生慢慢道來。」秀才的聲音充滿了疲憊。
姬縈和徐夙隱在跛了一條腿和缺了一個角的凳子上分別坐下,秀才左手綁著一條破布,上面隱約可見血跡,用僅有的右手,艱難地從水缸里舀出兩瓢清水,小心地盛在陶碗裡端來。
姬縈打量這間小小的屋舍,用家徒四壁來形容十分恰當。那破舊的桌椅,殘缺的窗戶,就算大開門戶,也不會有小偷願意光顧。
「茅舍簡陋,還望大人勿怪。」秀才面露慚愧。
「無妨。」徐夙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