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攻必然會傷亡重大,因而只可智取。」張緒真道,「召開軍議,便是想集思廣益,聽聽諸位的看法。」
一時間,軍議帳內眾人出謀劃策,人聲不斷。然而這些法子,各有各的疏漏,都不盡如人意。
岳涯沉吟許久,開口說道:
「前朝詩人曾有詠竹的名句,稱洗州城內竹林綿延,每到冬季,落下的竹葉能夠蓋住詩人的皂靴。由此可見,洗州城內竹林密布,如果我們從城外採取火攻的辦法,用箭引火,便能讓洗州城內大亂,屆時我軍便有可乘之機。」
孔瑛朝他遞出讚賞的眼神,顯然是想到了一處去。
「這也不失為一種奇謀。」張緒真說,「我心中也有一計,說出來請諸位指教。」
「在得知此行目標後,我便派人去找了當時修繕城防的工匠,雖然大多已流落戰火中不可尋,但功夫不負有心人,我還是找到了一個倖存的工匠。」
張緒真面露笑容,難掩自得。
「從他口中,我得知洗州城在修建的時候,因為州庫空虛,東南西三道城門的城防在修繕後,經費便已告罄,工匠們為了完成任務,只能以次充好,敷衍了事。因而雖然四道城門都看起來固若金湯,但北門卻是防守最虛弱的地方。我們將兵力集中在北門,便可破門入城。」
「義兄的辦法好是好,但是——」徐見敏說,「蠻人不是泥塑木人,我們的士兵集中攻擊北門,他們也會將兵力集中在北門防禦,朱邪部以剽悍著稱,正面對敵,我們恐怕也會有不小的傷亡。」
張緒真眉眼間閃過一絲不快,他沉聲道:
「那你說該當如何?」
徐見敏像是久等多時,從腰間掏出一把玉制的腰扇,刷地一下搖開後,故作思考地沉默了片刻,然後用抑揚頓挫的戲劇性語調開口道:
「洗州城畢竟是夏朝的城池,若以火攻之,即便取得勝利,得到一座廢墟又能如何?硬攻北門,也會引來朱邪部的瘋狂回擊,同樣不妥。」
他故意一停,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後,緩緩道:
「愚弟以為,應該從守城的將領處下手。」
「駐守洗州城的將領是朱邪部落中有名的勇將卡騁,卡騁此人,有勇無謀,實是草包一個。」徐見敏露出輕蔑的笑容,「我們的大軍可伏於隱蔽處,遣少量兵士,扮做先頭斥候誘之,待卡騁中計而出,詳察其距離遠近,相距若遠,則盡力追襲,相距若近,爭先入城時必然擁擠踩踏,我方士兵即可趁機奪取城門。」
這個計謀也不錯,相比起火箭引火城中竹林,和硬攻北門,徐見敏的誘敵之計能最大程度上保留民生力量和我方力量。如果卡騁足夠狂妄自大,親自追出,甚至還能擒賊擒王。
不錯到,難以想像是徐見敏這個草包想出來的。
更可笑的是,草包還在公然取笑另一個草包。
姬縈強力抿住破防的嘴角,不讓笑意漏出。
最終,軍議落下了帷幕。張緒真最後還是將徐見敏提出的計謀列為了第一選項。
只不過,軍議散會後,待徐見敏走出帳篷的那一刻,姬縈正好落在張緒真的身後,她清清楚楚地聽到前面的張緒真冷笑一聲,低聲說了一句:
「倚靠女人的廢物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