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縈想了想,決定還是如實相告。
「是真的無備而來。」她真誠地看著告裡狹長明麗的鳳眸。
「……」
「你我同為女子,你又有孕在身,這軍隊裡都是男人,我總覺得,我應該對你負起責任。」姬縈說。
告裡神色古怪地看著她,似乎頭一回見到如此天真之人。
「你上次問我的問題,我想過了。」姬縈說,「待時機成熟,我會開設女學,先儘量讓我轄內的女子都有書可讀,等我事業有成的那一天,我要學習前人,重新啟用女官。」
「如果你能來幫我,那就再好不過了。」姬縈說。
「你在兩州州牧的後宅里挖人?」告裡忍不住笑了,「還偏偏挑了為他生下長子的人?你為何覺得我會答應?難道沒聽過,生下孩子,就能綁死一個女人的話嗎?」
「我不相信這種事情。」姬縈堅定道,「哪怕你生了孩子,你也還是你自己。」
「那是因為你沒有孩子。」告裡冷冷道。
「或許是吧。」姬縈沉默片刻,直視著告裡烏黑的眼眸,「但我還是想要你。」
姬縈的直率讓告裡許久都沒有說話。
她的目光鎖定在那些紅澄澄藍晶晶的漿果上,似乎透過那些熟透的果子,看到了自己懷念的過去。
「……你能幫我一個忙嗎?」告裡忽然開口。
「你說。」
「替我找一種特殊的毒藥。」
……
洗州城,城樓外叫罵聲如浪濤聲,滔滔不絕。
傲慢自大,耽誤軍機的卡騁被麻繩緊緊捆縛著,被迫跪在地上。
體型高大的沙魔柯帶著數十個驍勇善戰的朱邪勇士走上城樓,俯視著包圍了洗州城的民軍義勇,他們數量龐大,武備不一,有的只有簡陋的鋤頭,有的腰間別著破刃的長刀,無一例外的是,他們臉上都寫滿了憤怒與憎恨。
這一切,都要歸罪於愚蠢的卡騁,小看了漢人百姓的血性,他強搶民女、劫掠鄉里、殺人如麻的時候,未曾想過,這些他從未放在眼裡的軟弱漢人,竟然有膽子聚集起來反抗他。
因為他的失誤,洗州起義不斷,幾乎整個州都重歸了漢人掌握。
漢人的叫罵,嚴重擾亂了朱邪守軍的心神。他們習慣了衝殺,現在被沙魔柯勒令閉門不出,像他們看不起的漢人士兵一樣龜縮在城內任由敵人侮辱,每個朱邪士兵的心中都充滿了忿忿不平。
「王!讓屬下出城與他們決戰!」沙魔柯身邊的親信忍不住說道。
沙魔柯不置可否,但他的沉默便是反對。
他伸出手,從身邊接過他慣用的長弓,對準城樓下方最前線的一名漢人農民,拉滿弓弦,全力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