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娘子洪亮的聲音傳出很遠,里里外外的義勇軍都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歡聲。
是鐵娘子帶領他們從一縣殺到一州治所,他們相信一路上勝仗不斷的鐵娘子會引導他們取得最終的勝利,大多數人,都暫歇了回鄉耕種的心思。
如鐵娘子所言,如果他們真的能取回一州,朝廷肯定會給他們重重的賞賜,若能承襲一個小官,豈不是比當一輩子農民的好?
……
同一時刻,姬縈所在的青雋軍在前往安樂縣的路上,接收到了先頭斥候的情報。
「什麼?有起義軍已經先包圍了洗州城?」
軍議帳內,張緒真眉頭緊緊皺起。
風塵僕僕的斥候低頭站在軍議帳門口,恭敬地匯報自己的所得。
「是的,為首之人,是一個被稱作鐵娘子的夫人,她的丈夫和家人都在朱邪部的屠虐中喪生了,為了復仇,鐵娘子組織了起義軍,從通進縣一直打到洗州城,隊伍越打越大,現在已有六萬上下的農民兵跟隨。」
說到「鐵娘子」和「夫人」的時候,姬縈感到帳篷內的絕大多數目光都巧妙地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戰況如何?」張緒真又問。
「守軍已被逼入末路。」斥候說。
張緒真沉默半晌,揮了揮手,斥候恭敬地倒退出了帳篷。
許久後,張緒真說:「其他人都退下,暮州軍和蘭州軍的指揮留下。」
眾人都有些意外,但還是陸續起身。姬縈對岳涯等人輕輕點了點頭,他們也跟著離開了軍議帳。
偌大的帳內,只剩下姬縈和徐見敏、張緒真三人。
三人六目對視,彼此猜測對方的想法。
終於,張緒真開口了:「二位將軍如何想?你們也都聽到了,這群暴民,即將攻下洗州城。」
姬縈不著痕跡地蹙了蹙眉。
徐見敏並未對「暴民」這一詞發表置疑,仿佛他和張緒真已經在剛剛那一個眼神交匯中取得了共識。
「要是每個女人都像這鐵娘子一樣,說造反就造反,說起兵就起兵——這世道豈不是要大亂了?」他說完,特意看了姬縈一眼,笑道,「明縈道長,我說的是這鐵娘子,你可千萬別放在心上。你的實力,我們是有目共睹的。」
姬縈沒搭理他,她看著張緒真:「張將軍,以你的意思,應當如何?」
張緒真並未遲疑,顯然是對策已在心中。
但他並未直說,而說緩緩道:
「如今這些暴民已經取得重大勝利,是不可能乖乖將勝利果實交出來的。但任由他們占據洗州城,於我們而言,與落在朱邪人手中也無甚差別。」
「既然不肯主動交出來,那就讓他們不得不讓出來。」徐見敏冷笑道,「一群暴民,難道還想占地為王,畫地而治不成?」
姬縈看不下去,終於說道:「他們本是洗州百姓,起兵對抗朱邪,應是起義軍才對——」
「明縈道長,你難道沒聽斥候說,那領軍的曾是壓寨夫人嗎?」張緒真一臉耐心,仿佛在教導一個不懂事的天真孩童,「一個土匪是暴民,一個土匪帶起來的非官府軍隊,不是暴民造反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