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抹了此物的人,應當是覺得收禮之人會拿出來經常觀看,指腹摩挲間,毒性就不知不覺入了體。日積月累,便能使收禮人毒素深入肺腑,藥石無醫。畫布上的劑量對一個成年男子來說,劑量低微,短時間內難以看出異常,只不過,夫人懷有身孕,體質不及常人,對毒性更為敏感,附子又有促進宮縮的作用,最終導致了小產……」
大夫不敢抬頭,更不敢詢問有毒的畫捲來自何處,這些陰私,他每多知曉一點,就少一點豎著走出州牧府的希望。
告裡含淚看向臉色鐵青的徐見敏,泣不成聲。
徐見敏在床邊坐了下來,揮手示意所有人退下。
大夫如獲大赦,迫不及待地提著藥箱走了出去。房間裡的丫鬟們也紛紛退下。
房間裡落針可聞,只剩下告裡幽怨的哭泣。
她沒有說一個字,只是用她慘白的臉色,痛徹心扉的抽泣,推動著徐見敏漸漸下定決心。
他再次握住了告裡的手,手背冰冷的青筋突起,每節指骨的顏色都露著暴怒和憎恨的蒼白。
「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我們的孩子白死。」
「敏郎以為……下毒的是張緒真嗎?」
「除了他,還能有誰——如此陰險,狡詐,狠毒——」徐見敏恨之入骨,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裡擠出聲音,「這樣的把戲,他在徐家用了不是一次兩次,只不過,我沒想到他竟敢把主意打到我頭上來——」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是因為敏郎在軍議桌上幾次搶了他的風頭?」
「這只是引子罷了,他早就看我們幾兄弟不順眼了,恨不得我們全死光,他才好當我父親真正的兒子——」徐見敏咬牙切齒地冷笑道。
「如果下毒的人真是張緒真……」告裡的眼淚流了下來,「算了吧,敏郎……你贏不了他的,是我們的孩子命苦……」
「絕不能算了!」徐見敏怒不可遏,「我若是這回退了,他下回難保不會想其他辦法來除掉我!」
「可我們又能怎麼辦呢?」告裡哭著說,「你父親那麼相信他,就算把這件事告訴你父親,你父親也不會相信我們的……」
徐見敏頓了頓,面色猙獰道:「與其束手待斃,不如先下手為強——」
「敏郎……」告裡淚眼朦朧地反握住他,「無論你是何決意,我都與你共進退。」
徐見敏感動地看著告裡。
「好……」他沉下臉色,眼中閃過強烈的殺意,「我要讓張緒真,此生再也回不了青州。」
……
姬縈一直在孫羊正店裡獨飲到得到消息的翌日傍晚。
告裡突然小產的消息,讓她一直心神不寧。
她估摸著這個消息已經傳遍了全城,這才帶著許多補品和水果登上了州牧府的台階。
下人匯報後,她見到了神色憔悴,眼下有重重黑眼圈的徐見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