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金冠和金簪都放到一旁,十指伸入延熹帝的一頭烏髮之中,輕輕揉捏著他頭上的穴位。
延熹帝睜開的眼睛漸漸又閉上了。
他的呼吸聲很輕,但霞珠知道,他並未睡著。
她站在榻邊,彎腰揉捏,長時間曲起的腰背越來越酸疼,她悄悄地調整了幾次彎腰的幅度,但都只是杯水車薪。
「……坐下罷。」延熹帝忽然說。
「奴婢不用……」
「坐下。」延熹帝仍未睜眼,但語氣變得不容置疑。
霞珠左看右看,不敢和延熹帝坐一個榻,無奈在腳踏上坐了下來。
「你為什麼這麼怕朕?」延熹帝閉著眼問。
霞珠不敢說因為他有「狂症」,笨拙地掩飾著:「奴婢出身平凡,陛下身份尊貴……」
「尊貴?除了你,還有誰覺得朕尊貴?」延熹帝忽然睜眼,臉上怒意難掩。
霞珠被嚇了一跳,雙手從延熹帝的頭上縮回胸前。
延熹帝看她這副模樣,頓覺掃興,他嘲諷道:「朕知道你為什麼怕朕,朕有狂症的事情恐怕已傳遍宮廷了吧。你知道朕發病時是什麼樣子嗎?」
霞珠不敢看他,愣愣道:「奴婢不知道……」
「朕犯病的時候,就會失去理智,腦子裡想的都是從前的事,等回過神來……便犯下不可挽回之事。你本是醫女,可曾見過類似的病人?」
「雖然奴婢未曾見過這樣的病人,但《黃帝內經》中說過『悲哀愁憂則心動,心動則五臟六腑皆搖』,陛下的病情既然是由心結而起,不解心結,恐怕再多藥石也無濟於事。」霞珠道。
「解心結……談何容易。」延熹帝臉上扭曲的苦笑,更像是將哭未哭的掙扎。
他混沌的目光從華麗精緻的天井轉到霞珠臉上。
那是一張平凡無奇的圓臉,若說唯一出彩,便是那雙黑白分明,清澈濕潤的鹿眼。看著這雙眼睛,延熹帝就能明白,這是一個對他不具威脅的人。
她不知何時忘記了恐懼,只以醫者特有的關切目光凝視著他。
她在等他說出關於病症的更多線索,但他不能說,那是世上已無人知曉,而他決心要帶進墳墓里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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