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員外聽說要在眼睛上扎針,差點當場背過氣去,一時間,說話也跟著不利索起來:“這這這……這……如何使得?倘若先生稍有失手,那……那我兒的眼睛……”
少年笑了笑寬慰道:“大人莫怕,公子的眼疾只需用針輕刺,傷不到根本,倘若只是服用藥劑,倒也不是不可,就怕藥效過慢,耽誤了病情。”
齊員外一時沒了主意,進退兩難時,忽聽病榻上的齊寒石開口道:“爹!就按先生說的辦吧。兒這一遭,多半是天意,只求盡人事聽天命,即便瞎了這一隻眼,也怨不得別人。”
說完他偏頭看向少年,一字一頓道:“請您寬心,動手吧。”
齊員外見兒子如此執著,卻又別無他法,只能重重地嘆了口氣,朝著少年點了點頭。
少年會意,吩咐身邊的傭人打了些熱水過來,待一切準備就緒,便從容施起了針。
只見他骨節分明的手指纖細修長,打開隨身攜帶的錦緞針盒,取了一枚銀針出來。這根針極細,仿如髮絲,在燭光之下幾不可見。少年將針穩穩持住,舉手刺向了對方左眼患處。
齊寒石整個人緊繃得像根棒槌,本以為這一針下去,會疼得他死去活來,不曾想感受竟如同蚊蟻叮咬,麻中帶癢地不值一提。
數針之後,便有膠狀黏稠淤血流了出來,少年用棉布一一擦淨,又施了些藥粉於患處,這才說道:“公子眼上的淤積已經排出,相信再修養幾日,輔以祛風消毒的藥劑,不久就能恢復。”
齊員外捂著心如擂鼓的胸口喜出望外道:“還請大夫費心將藥方一併開出,我即刻命人抓藥。”
少年點了點頭,提筆蘸墨,留下一篇簪花小楷,待墨跡風乾,起身交到齊員外手中:“此一十六味藥,有勞大人吩咐藥房煉成蜜丸,每日就著米湯一同服下,一日三次,連服五日,屆時再看藥效如何。”
待將一切囑咐清楚,已是夜半三更。齊員外連忙吩咐丫鬟雜役,引著少年去客房休息,卻被一口回絕。
“多謝大人好意,”少年道:“只是這次出門行醫,實在有違師門規矩,我是偷跑出來的,不敢多做停留,勞煩大人備輛馬車,將在下送回到歙州。”
“不過這更深露重的,您又勞心勞力到這個時辰,不如在此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
少年截口打斷道:“大人有所不知,家師一向要求嚴格,未經允許外出診治,一經查出必會受罰。如果現下趕回醫館,興許還能扯個慌矇混過關,要是再晚被師父發現,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