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止一次的想,不如就這樣辭官回家算了,省得在外拋頭露面,被人戳著脊梁骨指指點點。
可一想到要離開周祺煜,他就心軟地狠不下心來,況且眼下還有很多未盡事宜,外加林太醫一天到晚沒完沒了的規勸,這才將南星說得回心轉意,硬著頭皮恢復了太醫院的點卯。
當然,他絕非太醫院中最受煎熬的一個。
院判大人王同川,狼狽為奸地當了一回常皇后的狗,將南星打擊報復送入大牢,還沒來得及為此洋洋得意,先被殘酷的現實狂扇了一個巴掌——連皇后都改口稱郁太醫是被冤枉的,怎麼聽怎麼都像他這個太醫院院判才是始作俑者。
一口大鍋從天而降,劈頭蓋臉地砸在頭上,王院判天天恨不能貼著牆根兒進出,日子過得提心弔膽,與其說是害怕南星,不如說是怕他身後的慶親王——這麼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兒,真若被他盯上,可就徹底沒活路了。
還有小方脈劉敏忠,對於這件事,真是既內疚,又後怕,若沒有那場驚心動魄的竄稀,就沒有南星助人為樂地頂了他的缺,謀害皇子的屎盆子保不齊就扣在他自己的腦袋上,身後再沒有慶親王這樣的權貴撐腰,小命怕是早就交代了。
至於劉太醫竄稀鬧肚子一事,就連林謹如都覺得蹊蹺。
“哎你說,”他對南星道:“劉敏忠這肚子,早不拉晚不拉,偏偏四皇子出事的那晚拉,他是不是故意的?”
南星皺著眉搖了搖頭,回想劉太醫當晚快斷氣的模樣,那種要死要活的慘痛,裝是裝不出的。然而,若只是普通的脾胃虛寒,表現出的症狀又實在太過劇烈了。想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劉太醫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事先下了藥,只是劑量沒把握好,差點兒出了人命。
“真夠陰險的!”林謹如感慨了一聲,隨即眯了眯眼,“我就不明白了,你跟皇后娘娘非親非故,也沒見有什麼接觸,她為何處心積慮地專揪著你不放?”
南星被問得啞口無言,頓時尷尬起來。他情急之下差點咬斷皇后娘娘親生兒子的舌頭,這種驚世駭俗、丟人現眼的破事,自然是說不出口的,於是硬著頭皮胡扯道:“大概是八字不合,看我不順眼罷了。”
林太醫端出一副“你可拉倒吧”的表情,繼續哪壺不開提哪壺道:“會不會和你家王爺有關?”
南星的臉倏地紅成一片,“跟他有什麼關係?”
“慶王與皇后素來不和,此事盡人皆知,再說誰不知道你是慶王的人,皇后是打算敲山震虎吧。”
南星:“……”
“對了,”林謹如道:“聽雲文說,最近邊關不太平,你家王爺前不久去雍州,難道是為了此事?”
南星的目光黯了黯,“雍州暴民造反,據說還有異族牽扯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