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結束,她正要再親一下,火光卻倏然熄滅了。
室內又陷入昏暗。
他的表情再度變為未知,聲音淡淡的:
「我好像說過,你唯一不該做的,就是吻我的臉。」
薄莉其實沒聽懂他這句話:「為什麼?」
因為,他這一生的不幸都源於這張醜陋的臉龐。
——眾叛親離,流離失所,被迫隱棲於黑暗中,成為一頭見不得光的怪物。
那冷峻且完整的半邊臉龐,並不能彌補他長相上的缺陷,反而讓他顯得更加可悲可笑。
上天已經創造出完好無損的半邊臉龐,卻讓他另一半臉龐形同可怖的骷髏。
他高度發達的頭腦並沒有改善這一境遇,反而使人們更加恐懼他——沒人會相信一個長相恐怖、無所不能的怪物。
假如他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知道,像白痴一樣等待施救,人們或許會同情他的遭遇。
她卻不止一次親吻他的臉龐。
假如她沒有那樣做,他或許會放過她,成全她過想過的生活。
可惜晚了。
從現在開始,他不會再對她放手。
即使她為了逃避他,躲藏在六尺之下,他也會挖出她的棺材,找到她的屍骨,永遠帶在身邊。
埃里克沒有說話,而是突然站了起來,拿起擱在椅背上的大衣和帽子,似乎準備離開。
薄莉連忙叫住他:「等下!」
他轉頭看向她,語氣聽不出喜怒:「後悔吻我了?」
「不是,」薄莉有點不好意思,「我餓了……你會煮麵條嗎?廚房裡有義大利面。」
他頓了片刻,又放下了大衣和帽子。
薄莉見他答應了,翻身下床,卻怎麼也找不到鞋子。
忽然,一隻手抓住她的腳掌。
埃里克不知什麼時候脫下了手套,手掌毫無阻隔地握住了她的腳掌。
過了那麼久,他的體溫還是很高,高熱的手掌觸及她腳心的那一刻,她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仿佛有一股微妙的電流順著她的脊背躥上頭頂。
他半跪在地上,給她穿上天鵝絨便鞋。
這雙鞋也是他親手製作的。
一時間,薄莉更不好意思了。
儘管他年紀比她小,卻在生活中無微不至地照顧她。
除了那方面比較年輕氣盛,容易激動,很多時候,他似乎更像一個男人,而非少年。
薄莉心裡一動,想到了什麼似的,半開玩笑地說:「……你比我小那麼多,是不是該叫我一聲『姐姐』?」
話音未落,他冷不丁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