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不在意,「這是他給我的第一道枷鎖,可是你算什麼枷鎖,就算我死後你把我挫骨揚灰,我想死,也沒人攔得住。」
我抹了把臉,凝望他,「還有別的話?你為什麼不給我說?」
他說,「因為以前是只留給我一個人,但現在嘛……」
我背後汗毛一根根豎起來。
他卻轉頭說,「冷瑜,二樓有一封給你的信。是林衍親筆寫的。」
我站起來就要往上沖,兩步跨到樓梯口。
祁馴蒼老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但是要一年後你才能打開。」
我站在原地,脖子僵硬,「是你設置的吧?」
哥哥怎麼會設置一封四年後才開的信,一定是祁馴設置的!
「我找人打開它。」我扔下這話就要走。
祁馴笑,「會自動銷毀。」
我不敢動了,我不敢賭。
哪怕只是萬一。
我走過去,居高臨下看這個和我相互憎惡了六十多年的人,「他給你留下的也是這話吧。」
他沒有回答我,雙眼看著落地窗外哥哥和花生的墓碑,嘴唇微微張開,抬手。
似乎哥哥回來了。
現在,哥哥留下的,唯一能說話的遺物,沒有了。
我再也不能從旁人嘴裡,聽一聽哥哥對我的關心了。
我拖著腳步上樓,打開書房門就看到了一個盒子。
祁馴大約不希望他死後我還在這裡轉悠,所以特意準備了盒子。
我輸入哥哥的生日。
機械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子裡迴蕩。
【密碼正確,但請於三百六十五天後重試。】
我憤憤捶桌,抱著盒子衝下去,打電話找專業人員來開鎖,但得到的都是那句話,會自動銷毀。
我送走了所有人,坐在祁馴對面。
那碗我沒吃完的面還擺在茶几上。
我端起來,慢慢吃了口,冷了坨了,不好吃。
可這將是最後一次,我吃到和哥哥有關的食物了。
我很快吃完了,湯汁也喝乾淨。
我用餐巾摁了摁嘴角,低頭擺弄盒子,「我不喜歡吃麵,他讓你給我做面,大約是……
「有一年,我們被綁架了,他帶著我逃出來,在一處農房生火做飯,做的就是面。那天正好是我的生日,他在提醒我,要活下去。」
我扯扯嘴角,笑不出來。
「煞費苦心,用心良苦,我這個哥哥,溫柔又絕情,他明明記得那麼多,可是我卻從未在他的身上討到任何一點點,愛情的關懷。」
沒有人回答我,我自顧自說著,祁馴躺在那裡,勉強當一下我的聽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