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莊銘澤聯繫了他在排位中認識的好友木可,對方早前曾竭力邀請他一起打比賽,說他們隊伍還差一個位置……後來知道莊銘澤遠在G市,並且還是個初中生後才放棄了。
木可在S市讀書,聽完莊銘澤疑似要被送到戒網中心的故事後義憤填膺、正義感爆棚,信誓旦旦地表示可以為他提供住所,如果實在無處可去儘管找他。
有了身份證後一切都好辦了,莊銘澤在網絡平台買了火車票。硬座,早上七點多發車,將近二十四小時後到達S市。
出發當天還是他的生日,凌晨的時候,莊銘宇掐著點給他發了祝福的微信:小澤,生日快樂。
莊銘澤盯著短短一行字看了很久,最後仍是下定了決心。
他回覆:謝謝哥,發送前又特意在後面加上了一個笑臉表情。
然后庄銘澤學著電視裡的樣子拔掉了手機卡,撕了張作業紙留了封寫得歪歪扭扭的道別信——「我走了,別找我。」
他把它壓在餐桌下面,想著就算莊雲英看不到,早上阿姨過來也能看到。
除了身上的衣服和莊銘宇送的手機外,莊銘澤什麼也沒帶走。
莊雲英讓他一分錢都別想拿,他就乾脆都不要了。
火車準點到站, 莊銘澤檢票上車,一切順利得不可思議。
最初他還膽戰心驚,生怕莊雲英神通廣大地出現,當著車廂里所有人的面痛罵他一頓,然後像抓小雞一樣把他抓回家……當然這些想像並沒有發生。
莊銘澤又感到古怪的失落,等到火車啟動之後,對嶄新的未來和自由的暢想讓他又將一切拋在了腦後。
他用沒有電話卡的手機拍了無數張照片:動態又模糊的窗外景色,沾著污漬的前排座後背,推車叫賣的乘務員,堆滿行李的車廂連接處,躲在那裡埋頭抽菸的男人。
所有的東西是如此的新奇,讓他目不轉睛,愛不釋手。
他開始期盼到達S市之後的,更為閃亮的東西。
火車行進六個小時。
莊銘澤逐漸焦躁和無聊起來,窗外的景色一成不變,只有重複的電線桿和連綿的群山。
身邊看起來像是外出務工的中年男人睡著了,發出了震天的鼾聲。
車廂里有人在吃泡麵,混雜著汗水發酵的酸臭味,讓他的胃部隱隱感到不適。
沒關係,忍一忍,馬上就到S市了……莊銘澤安慰自己。
火車行進十二個小時。
莊銘澤開始頻繁地關注手機有沒有來電或者新的消息,然後想起他已經把電話卡拔了,什麼都不會收到,便揣回口袋裡。
但沒一會兒又忘記了,重新拿出來看。
如此往復,手機很快提示了低電量。
車廂里大部分人都進入了夢鄉,鼾聲、細碎的說話聲、孩子的哭鬧聲和火車的行進聲混亂地交錯,擾亂著他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