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爾顯然是想起了什麼久遠的回憶,那些哭喊與咒罵在腦中猛地響起。他一時間抖的厲害,想要告罪卻話不成聲。
「如果聯邦因為吾不在就轉不起來了,那吾要你們有何用!是不是安逸的時間太長,你們已經忘了自己究竟是幹什麼的?」
陸斯恩冷聲道,字字像是壓在西里爾的脊骨上,叫他的頭越埋越低。
陸斯恩眉間刻痕卻不見絲毫減弱,周身更是壓人。他正準備再說什麼,卻聽江言微咳了一聲,似乎有些不適。
「怎麼了?」他立刻蹲下身子,保持視線與江言的齊平。
江言看著他驟然變的溫和的神色,似乎跟剛剛那個充斥著殺意的人毫不相干,心中卻是一緊。
這個溫和的帝王的可怕之處,也在於他的溫和。他的面具戴得太久,戴得自己都忘了摘下來。若有一天事情逃脫了他的掌控,迎接的必然是足以毀天滅地的深淵。
然而這也是江言的機會。
江言對著陸斯恩擺擺手,示意自己無事。陸斯恩心中憂心,也懶得再多說些什麼,頭也不回地冷聲道:「將軍年紀大了,糊塗了,帝都這個吃人的地方,不適合將軍繼續呆下去。」
西里爾癱坐在地上,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
不過幾日,帝都的人都知道陛下最近被一隻雌蟲所迷,甚至為了他直接將西里爾將軍削了職。整個帝都傳的沸沸揚揚,都在議論是怎樣一個雌蟲,竟將陛下迷到如此地步。
雖然好奇的打緊,卻沒人真的敢現在去湊這個熱鬧。一個個全縮了脖子靜靜觀望著,謹防招來砍頭的罪禍。
只除了一人,紅衣主教巴倫。
教廷是幾乎獨立於王庭的存在,與王庭的關係極其微妙。在陸斯恩上位之前,教廷才是聯邦真正的無冕之王,掌控了聯邦的經濟命脈與蟲民的思想,王族不過是政治上蹦躂的小丑。
只是陸斯恩即位以後,以懷柔的手段一步步瓦解擁護教廷的貴族勢力,擊潰了教廷的經濟基礎,不過十年間就讓聯邦的□□面完全改變。
然而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即使勢力大不如前,教廷幾千年的積累也不是陸斯恩的新興勢力能夠輕易潰散的。巴倫作為紅衣大主教,是教廷現在的真正掌權人。前幾日來與陸斯恩商量一些事宜,不想被拒之門外。
這幾天滯留在帝都,他自然聽說了關於陸斯恩的這些小道消息。巴倫不免心中好奇,什麼樣的人,能叫陸斯恩那個笑面虎連基本的禮節都不顧了,這樣放肆?
趁著陸斯恩會客的時候,巴倫閃身進了他的寢殿。根據巴倫的判斷,陸斯恩的那個心上人十有八九就住在他的寢殿裡。
寢殿中一片寂靜,中間的茶案邊依稀可以看見坐了個人。
巴倫挑眉走了過去,走進才發現人是坐在輪椅上的。那人側對著自己,只露出略顯的冷峻的眉眼,雙手似乎畏寒一般縮在袖中,只是神情看著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