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的江言是出離的憤怒,甚至於懶得管自己的死活。
倒不是因為擔心奕澤的安危。
他懼怕的是困在崩潰的小世界裡無邊的黑暗,沒有生命,沒有聲音,沒有死亡,只有等待。
被困在這種無邊黑暗裡的那十年,江言都快忘了自己是誰。他懷疑著世界的真實與虛無,也懷疑自己的存在。
江言突然揪住江欒川的領子,將人拉到自己跟前,幾乎是在低吼,「如果他死了,我會立刻自殺,死之前一定拉上你墊背!」
他的動作毫不遮掩,一邊的保鏢看著江言的舉動,都嚴陣以待地靠近幾步,但始終沒舉起槍口。
因為江欒川曾對他們說過,無論何時,槍口不准朝著江言。
江欒川任由江言死死地揪住他的領子,對著保鏢擺擺手,示意他們離開。
他始終無波無瀾的瞳孔終於動了動,似乎有火光在盪。
江欒川一字一句地重複了一遍江言的話。
拉上他墊背什麼的,他沒什麼意見。
前面的那句話卻讓江欒川心底風暴迭起。
小言想要和那個人一起死?
不只是憤怒,因為悉心培養的小輩因為一個才認識不到幾天的男人就不要命。
更是江欒川所不熟悉的酸澀感。像是什麼大手緊緊攥住了心臟,不肯鬆手,要吐露出什麼東西才肯善罷甘休。
江欒川討厭這種感覺。
他緊皺起眉,「你就這麼喜歡他?」
但他又不想聽到江言的答案。
無論是什麼,他都不想聽。
兩人的距離又是這樣近,江欒川猛地往前,輕輕咬住這張叫他惱怒的唇瓣。
江言立刻後退一步。
他狠狠地擦拭著嘴唇,像是被什麼髒東西叮了一口。
江欒川沉著眸,緊接著問道:「你喜歡他什麼?」
「你認識他才幾天?你不過是被迷暈了頭腦,現在連基本的理智都沒有了?」
他步步緊逼,「你是喜歡他年輕?」
「喜歡他身體好?」
「喜歡他可以任由你玩弄?」
一句句像是在質問,又藏著難以叫人發覺的自卑。
江欒川、自卑?
饒是最想像力豐富的人,也不會將這兩個字眼聯繫在一起。
平心而論,江欒川絕對不老。眼角的細紋更多是增添一份成熟的韻味,雖說疏於鍛鍊,但也只是沒有明顯的肌肉線條而已。
但江欒川總忍不住想,他比小言大了太多。
比那個奕澤更是大了快一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