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失去了一段記憶,還是不要引人注目,以免引起懷疑為妙。
酒過三巡,不知為何,方才談笑風生的大殿裡忽而安靜下來,謝盈抬眸望去,只見一道高大的身影緩步走來。
銀髮銀眸,面容淡漠,目下無塵,沒有任何溫度。往那一站,周身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便是烈火都要被凍成冰雕。
他聽見這些人喚他帝君。
似是感受到他的目光,男人半闔著眼,不帶任何感情地斜睨了他一眼,又冷漠地收回目光,抬步走到最前方的首位坐下。
這根本不像是個人。
「在瞧什麼?」謝遙在他身側坐下,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帝君身上寒氣未散,定是剛在南天門處置了違反天道法則的仙君後匆匆趕來。」
謝盈轉頭看她。
「你平日裡就與我輪流拉著望舒馬車去當值,鮮少出門交際,自然不知,九重天每過一段時間總會有凡人飛升成仙」
「只是畢竟是由七情六慾的肉體凡胎誕下的神魂,九重天天道法則眾多,根本不似凡間所說那般風光,仙君須各司其職,不得違抗,再加上帝君執法嚴苛,從不允有人徇私,總會有個別仙君忍受不住,生了凡心。」
「今日被處決罰入輪迴道的是南明仙君,可你瞧平日裡與他最交好的星霜,根本不會有半分憐憫。」謝遙搖搖頭,「因為神仙,本就是沒有心的人才能當。」
謝盈若有所思。
有沒有心,都與他無關。
九重天的時間沒有盡頭,任何事都不過是過眼雲煙。
「誒,若是我哪日觸犯了天道法則,你好歹是我弟弟,不會也這樣吧?」謝遙拍了拍他的肩。
謝盈不緊不慢抿了一口茶,「不是你說,沒有心才能當神仙麼?」
「你我怎能和他們一樣?我們可是天地生養的,就算是帝君輩分也小了一輪,怎麼也得給幾分薄面吧?」謝遙冷哼,拎著酒罈子豪飲一口。
謝盈看了眼首位上閉目獨坐的男人,輕笑:「我可不會覺得他會給你薄面。帝君大人,鐵面無私得很。」
謝遙失望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怪他不站在自己這邊,憤然離去。
瓊台仙宴說到底不過是讓仙君們一起品茶論道,熟絡關係,以便更好各司其職的交際場。
謝盈喝完最後一盞茶,只覺索然無味,起身走出殿外徑直離開。
望舒殿的夜尤為清冷。
自他忘記前程往事到今夜,已過去一月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