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這句話就一下子掛斷了電話,江齊霄在露台外站了一小時,原先就沒有的困意消失殆盡,最後又一整晚沒睡著。
*
曖昧。
路心寶也不知道用這個詞來形容他和江齊霄現在的情況對不對,他不是對感情一竅不通的白痴,他能意識到江齊霄對他的態度好像有些變了。
在他努力追隨江齊霄的數年之後,江齊霄似乎終於停下腳步,終於學會了等待他,哪怕即使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不管江齊霄怎麼說都不肯承認他的那一點喜歡,路心寶卻像是擁有小狗敏銳的嗅覺一樣,堅定認定了江齊霄就是有帶你喜歡他,黏他黏得更起勁。
他甚至又從江齊霄身上發現了一個規律,路心寶發現原來每次他想要見到江齊霄,只要認認真真地求他問足五遍,江齊霄就會答應。
在路心寶意識到這個規律之後,他翻遍過去的聊天記錄,和電話記錄,發現江齊霄原來從高中的時候就這樣了。
但路心寶沒說,他怕江齊霄又惱羞成怒不理他。
天氣越來越冷,街邊梧桐樹茂盛的葉子開始變黃,搭配著配著路邊明亮色彩的老建築,只是走在路上就有一種安寧閒適感。
路心寶沒保留住自己的原則,在江齊霄再三流露出不滿的情緒之後,他終於忐忑不安地寫了一封十分誠懇的辭職信,提前一個月遞給領導。
因為缺人手,路心寶的領導還不肯放他走,最後江齊霄聽著心煩。
他沒叫助理去處理這件事情,自己親自出面,穿著一身看起來就很貴的定製西裝,展露著一副人眼看人低的模樣,帶著一個律師,進辦公室的時候都沒有人敢攔他:
「發三千的工資讓人干三萬塊錢的活,跟你說離職是通知不是商量,也別威脅什麼背調了,開著一個一百八十平連公司都算不上的工作室,你已經覺得自己五百強了。」
他這義氣凜然的模樣,儼然忘記了自己也是個沒好上多少的資本家。
江齊霄刻薄完別人,出門的時候還不忘記刻薄一下路心寶,還是最常對路心寶的評價:
「蠢、笨、怪不得被人欺負。」
辭了職之後,路心寶終於又有了時間畫畫。
路心寶是個很戀舊的人,陌生的環境會讓他不安,所以他的畫室在別墅的四樓,是他從小時候開始學畫畫時就一直用著的畫室。
畫具跟畫在房間裡堆得有些亂,但他就是喜歡這種有些雜亂的環境。把吃的隨意堆在地上,自己窩在旁邊,一邊曬著冬天的太陽,一邊慢慢地調著顏色畫畫。
他在畫一幅很重要的畫。
十二月二十五號,路心寶一睡醒拉開窗簾,就看到院子裡已經放著一顆巨大的聖誕樹,是路建國自己砍回來的,上面掛滿了各種各樣的禮物盒。
有他爸爸媽媽為他準備,也有好朋友為他準備的,年年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