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關鳶沿著陡峭的山壁攀飛了一個多時辰,直到極高的高空,低頭可見止善山南北縱橫高聳,像一條臥棲的龍脊。
在山脊的中央,於千萬里綿延的素白中,有一座玄色的山峰,是止善山的最高峰,名為不悔峰。
不悔峰從不積雪,紅顏枯木只生長在不悔峰上。
「據說兩千年前,太羲神女以身鎮壓業火後,力竭而亡,她的脊骨化作了止善山。」流箏若有所思地推測道:「聽說她是世上第一位劍仙,那這最高的不悔峰,會不會就是神女的劍骨所化?」
機關鳶在不悔峰的一處平地上收斂雙翼,重又化作一枚宮鈴。
季應玄抬手撣去落在領上的霰雪,雪光空濛冷清,照在他臉上,卻襯出春光般的艷色。
他含著這三分艷色的笑望向流箏,仿佛戲謔,仿佛嗤然,是他之前從未有過的神情,流箏望著他,一時有些愣住。
聽他說道:「太羲神女的畢生修為與性命皆繫於劍骨,在她的命劍與業火同鎮地底的那一刻,她的劍骨就已經碎了,所以她才會藥石無醫,落得身死燈滅的下場。」
「劍骨……碎了?」
「所以,流箏……」
季應玄緩步走近她,抬手摘落藏在她鬢間的一粒雪花,聲音緩而冷:「劍骨這樣重要,倘若被人奪了去,那該有多恨啊。」
流箏幾乎被他晃花了眼。
她尚在思索太羲神女的故事,乍然聽見這一聲似喑似嘆的「流箏」,激得她渾身一抖。
望著那朵精緻美麗的雪花在季應玄指尖緩緩融化,她心裡浮生出一個隱秘的猜測,使她突然心跳加快,頗有些手足無措。
怪不得他堅持要一起來取紅顏枯木,怪不得來時的路上,他多番打探她與祝錦行的關係,言談之中頗有她遇人不淑的慨嘆。
沿著這個猜測往前想,從前許多未曾細思的線索也一一浮現在腦海中。
譬如他盡心竭力為她改造機關鳶,受父兄的為難而面不改色,收留她撿回的兔子,贈她象儀盤……
樁樁件件,她記得清楚,想得認真。
以至於無暇細思他最後一句話里暗藏的隱秘殺機。
「原來你約我出來,是這個意思啊。」
季應玄望著她緋紅的雙頰,見她面上的神情一時羞赧又一時無奈,袖中欲召出紅蓮的手頓了頓。
他倒是要聽聽她說的「這個意思」究竟是哪個意思。
流箏著實在心中斟酌了好一會兒,抿了抿唇,柔聲說道:「多謝你的心意,你這樣看重我,我很榮幸,但是我已經心有所屬……季公子,我恐怕要辜負你的情意了。」
季應玄一口氣梗在胸中,簡直要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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