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仲遠爬起來向西方跪伏:「當年蓮主將我從聽危樓的困鎖中救出,為我續接斷腿,恩如再生,我在心裡發誓效忠蓮主,絕不背叛……但如茵與我有海誓山盟的情意,我同樣難以割捨。曾經我以為她已遭祝伯高父子的戕害,所以避居掣雷城中,一心只等待報仇的機會,可是直到啼蘭找到我,我才知道如茵並沒有死,卻過著比死還不如的生活……」
他的聲音中有哽咽之意:「蓮主大人,心愛的女子日夜受此非人磋磨,我痛恨自己不能救她於水火,更恨不得將加害之人千刀萬剮,此恨一日不消,屬下便一日不能安眠。」
說此話時,祝仲遠聲音顫抖,牙關切切作響。
季應玄望著他這副恨之入骨的模樣,想起自己剛從業火深淵中爬出來的心情,竟頗有些感同身受。
祝仲遠繼續道:「此番我犯下大錯,不求蓮主饒恕,但求蓮主多容我一日,使我能手刃仇人,救如茵於水火,然後我必向蓮主請罪,雖受千刀萬剮之刑,亦心懷蓮主恩德!」
季應玄問他:「你想解這冰肌玉骨的咒術,那你打得過祝伯高嗎?」
祝仲遠說:「打不過也得打,雖死無憾。」
季應玄:「你若是被祝仲遠打死了,欠孤的命怎麼算?」
「蓮主大人……」
季應玄聲音散漫:「你多次忤逆孤的命令,固然該死,但念在你這些年在掣雷城勞苦功高的份上,孤願助你了卻這樁心事。」
他心念遙動,放才扼住祝仲遠喉嚨的那一縷金赭色的靈力凝成了一枚紅蓮花瓣,輕輕飄落在祝仲遠掌心裡。
祝仲遠先是不可置信,繼而感激涕零,向著西方行三叩九拜的大禮:「多謝蓮主成全!」
***
流箏一邊往繡囊里收拾東西一邊打了個哈欠。
她已經三天晚上沒有闔眼了,今晚本想好好睡一覺,從蕭似無處得知萬年靈參的消息後,當即又改了主意。
她打算連夜趕往雲白山去找萬年參。
睡覺的事先往後推推,修仙修仙,修的本就是通宵不眠的仙!
不料打哈欠的嘴尚未合上,忽聽遠方一聲爆裂聲響,她出門去看,見聽危樓的方向躥起沖天的金赭色火光,撕開了黑魆魆的夜空。
哦豁——業火!
住在對面房間的季應玄捂著胸口踉蹌走出來,見流箏祭出命劍,對她說:「你要去聽危樓是嗎?帶我一起去吧。」
流箏蹙眉:「業火實在危險,而且你的傷……」
「我死不了。」季應玄垂目苦笑:「抱歉,忘了你已有命劍,從此不再需要我相助,我這樣的人與雁姑娘同行,只會帶累你。」
流箏腦中一炸,慌忙擺手辯解:「不是不是,沒有沒有,我真沒有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