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箏回房後沐浴更衣,洗去一身塵煙,靜坐在窗邊聽了會兒雨,才覺得心中緩過勁, 漸漸安靜下來。
雁濯塵輕輕敲門,他的輪廓映在灑金門箋上, 顯出幾分溫和。
「流箏, 我有話要同你說。」
流箏走過去,望著他的影子,卻遲遲沒有開門。
雁濯塵便站在門外溫聲道:「你生我的氣, 總有你的道理, 但這件事我並非故意欺瞞,那時你太小, 傷得又重,我一時氣極, 才會唆使喵喵……我知道你是菩薩心腸,對誰都有三分不忍,我沒告訴你, 也是怕你徒增傷懷。」
他的音調低而潤,娓娓向她解釋, 也不管她是在傾耳細聽,還是在捂著耳朵賭氣。
爹娘忙碌,流箏是他教養著長大,他自幼就是這樣哄她,每次都奏效。
可是這一次……
雁濯塵想起她方才看他的眼神,那樣震驚且猶疑,好似在他心口上插了一刀。
小姑娘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和底線,他沒有信心能哄好她。
默默站了一會兒,他低聲道:「茶已經涼了,不能喝了……那你好好休息。」
門箋上的影子漸漸淺,漸漸淡,流箏心中空了一瞬,推門尋出去,從身後抱住他,撞翻了他手裡捧著的茶盤。
悶悶的聲音裡帶著哭腔:「哥哥,我不喝茶。」
雁濯塵微微一頓,小心攏住她:「那你想要什麼?」
流箏說:「我只想要你好好的。」
這句話,從前是雁濯塵一遍又一遍地說給她聽。
那時她病得厲害,每日都在喝參湯、服參丸,要在藥水中浸泡五六個時辰,渾身上下沒有一處舒服的地方,時而冷如冰窟,時而燙如沸水,疼得狠了,也不願意發脾氣,只咬著雁濯塵的袖子嗚嗚哭。
最難熬、最懦弱的時候,她想離家出走,找一處青山綠水的好地方悄悄死去。
但她病懨懨沒有力氣,沒離開多遠就走不動了,在離太羲宮不遠的一處樹洞裡蜷著,昏睡了一天一夜。
那樣隱蔽的地方,連妖怪都找不到,她不知道雁濯塵是怎樣發現她的。只記得她清肅端方的哥哥形容狼狽,仿佛一夕之間大病了一場,踉踉蹌蹌奔向她時,竟被一截枯樹枝絆倒,在臉上蹭出一片傷口。
那是雁濯塵第一次在她面前落淚,將她緊緊抱在懷裡,沒有訓斥也沒有教誨,只是不住地懇求她:
「流箏,就當是為了哥哥,求你為了哥哥,再多熬一熬好不好?哥哥向你保證,不會太久,一定會治好你,會不惜一切代價給你一個健康的身體……流箏,求你好好的,不要再出事了……」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