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楣覺察到流箏時冷時熱的體溫,見她隱約含淚的眼裡逐漸失去神采,不由得悚然一驚:「師妹,師妹!穩住心神!」
得知了哥哥的死訊,又得知身上劍骨血淋淋的來歷,極度的悲慟情緒沖攪著流箏的靈府,在她身體受傷的虛弱時候,隱隱有岔氣入魔的徵兆。
流箏極力地克制著自己的情緒,扶著宜楣轉身,慢慢往屋裡走。
祝錦行也不計較她的慢待,如今這個情況,流箏越是惶惑,越是無人可依,他心裡就越高興。
「你好好休息,伯父伯母那邊,我先幫你照應著。」
見她腳步微頓,祝錦行的聲音越發柔和:「過幾日我再來看你。」
***
流箏渾身發熱,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再起身時,窗外已是深夜。
宜楣照顧了她一整天,剛在外室歇下,流箏怕吵醒她,沒有起身,只是推開了窗戶,望著窗外的月亮。
弦月將半,算算日子,明天是六月十一,距離十五也沒幾天了。
流箏靠在床頭,想起曾發生在滿月時的事,那些濕漉漉的吻,充滿了繾綣深情的情意,曾經令她那樣快樂、喜歡,如今卻像迴旋的刀子,狠狠扎在她心上。
若他是假意,她會感到難過,若他是真心……
她只會更痛苦。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為什麼要與哥哥一起隱瞞她?
流箏默默垂淚許久,直到紅腫的眼眶酸澀難捱,再也擠不出一滴淚水。
她想起了什麼,赤腳下床,從舊衣里四處翻找,終於找到了她想要的東西。
一枚祝禱平安的護身符,是她離開掣雷城前,季應玄親手畫給她,叮囑她仔細收存的。
還有一枚用來彼此聯絡的太羲宮玉令牌。
她不知道季應玄是否還留存著她送給他的紫玉狸花玉符,流箏摩挲著玉令牌,做了許久的心理準備,終於試探著向玉令牌中注入靈力,嘗試與紫玉狸花玉符的主人取得聯絡。
靈力在玉令牌上徘徊許久,因無人響應而漸漸消失。
流箏又試了一次,還是同樣的結果。
也許只是夜深了,他睡著了……
流箏仰躺在床上,忍受著肋骨碎裂處的疼痛,沿著血脈蔓延到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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