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訛是一隻懂預言、會詛咒的凶獸,它在臨死之前,對我和姐姐說了一句話。」
李稚心跽坐在臨窗的長案前,把玩著一隻核桃大小的機括香爐,在她對面,坐著一頭霧水、求她解惑的流箏和宜楣。
「它說, 」李稚心語調微沉,「雙雀奪枝, 二女爭夫, 必鬩牆而亡。」
流箏聞言蹙起眉:「難道凶獸白訛的話,一定會應驗嗎?」
李稚心說:「十有八九,不然也不會成為凶獸, 即使機率很小, 我和姐姐也不敢輕視。」
她憶起往事,面上現出似是懷念、似是遺憾的神情。
「門派與墨族是世交, 彼時墨族的少公子,也就是如今的墨族族長, 墨源,與我和姐姐都是,出了白訛的事情後, 我們三人的關係變得非常微妙。」
「我知道姐姐喜歡墨源,所以不告而別, 偷偷離開,結果下山時遇到了妖魔偷襲,我身受重傷,恰巧被路過的長徵救下,他見我身上有墨族的機括,所以將我送到了墨族。」
「姐姐聞訊趕來,與我促膝長談,她說寧可放棄墨源,也不會放棄我,」李稚心垂目苦笑,嘆息道,「可是我分明看見她捧著墨源送給她的定情信物,悄悄在夜裡哭。」
「所以我對姐姐說,我喜歡的人是長徵,一定要跟隨他離開墨族,回到他所在的太羲宮,後來嫁給了他。」
因為流箏的年紀太小,所以父母輩的往事,她知道的並不多。
但是在她印象里,爹娘一直很恩愛,娘因為早年受傷的緣故,修煉一直很慢,爹用自己的修為給她打造了許多法器、煉了許多丹藥,所以娘雖然修為尚不到上宗階,但是已經可以芳齡永駐。
流箏試探著問她:「娘已經見過墨族長夫妻了嗎?」
李稚心點頭。
「那您對墨族長還……那個……」流箏欲言又止,有些不好意思問。
宜楣卻「噗嗤」一聲笑出來,小聲對流箏說道:「墨族人的年壽比凡人長些,卻不是青春永駐,我方才見過墨族長,他頭髮已經白了。」
李稚心說:「流箏,我如今已相信事在人為,何況人心都是肉長的,無論最初是因為什麼在一起,這兩百年的歲月,我對你父親,從來都是真心。」
無論最初是因為什麼在一起……
流箏不知想到了什麼,轉頭向窗外看去,隔著滿架薔薇,看見季應玄正與墨問津站在牆下說話。
忽然似有所感地望過來,與她目光相對。
***
流箏幾人暫且在墨族安頓下來,拜訪過墨族長和他夫人——也就是李稚心的姐姐,流箏的長姨母。
得知流箏才是姨母的女兒,墨問津臉色精彩得能開起一座染坊,後知後覺地出了一身冷汗,也不敢再喊自己那一巴掌挨得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