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箏的態度卻很堅定:「我辛苦些倒沒什麼,眼見著八月十五要到了,到時候你又要失血,該提前補一補,藥不能停。」
說罷又將藥碗端給他,含笑吟吟:「請吧。」
季應玄根本就不虛弱,也不貧血。
被流箏按著折騰了半個月,補得他是血氣旺盛,心煩意燥,有一回正與流箏說話,她靠得近些,降真花的香氣繚繞鼻尖,季應玄忽然感覺鼻腔一熱,忙抬袖遮掩,照照鏡子,竟然是兩道艷紅的鼻血。
流箏只當作沒看見,臉上笑得無辜,心里卻不住地盤算。
既然每個月的十五,拒也拒不了,躲又躲不開,那她寧可選擇自己喜歡的方式,她實在是不想飲血了,倒不如……
「你臉色怎麼這麼紅?」季應玄狐疑地盯著她。
流箏捂著臉:「天氣……天氣太熱了。」
說罷端著空藥碗,轉身跑了。
***
八月十五的月亮,比之前的月份都要明亮。
流箏沐浴更衣,挑了一身亮紫色的長裙,又對鏡理了半天妝,左看右看覺得不滿意,全部洗掉後只塗了一層薄薄的口脂。
她天生膚白目亮,唇色透紅,再點一層口脂,愈發顯得顏色穠艷。
「會不會太奇怪了一點?」
流箏幾次要伸手擦掉口脂,又強忍著作罷,見外頭月亮已經升了起來,匆匆綰起髮髻,戴了珠釵,躡手躡腳從園圃里剪了一朵巴掌大的紫芍藥,簪在鬢間。
嘶……太扎眼了。
她正要將芍藥摘掉,卻被路過的宜楣撞見,她探進身來打趣她:「裝扮得這樣好看,是要去赴哪個小子的約?」
流箏面上頓時如火燒一般,怔怔問道:「師姐,真的好看嗎?」
宜楣捏了捏她的臉,含笑點頭:「咱們流箏,就是天上的仙女。」
流箏心虛道:「我只是睡不著,想隨便走走……師姐,你不要告訴我娘,行不行?」
她聲音低低的,柔柔的,含了幾分愧疚,宜楣聽著只覺得心都要化了,摸了摸她的臉:「去吧。」
心中卻不由得嘆息一聲,終於理解了為何從前少宮主護著她像護著自己眼珠子一樣,如此鮮艷純摯的姑娘,許了誰都覺得配不上她。
流箏沿著寂靜的小徑,一路走到了季應玄院中,正猶豫著要不要敲門,聽見屋裡傳來清冷的男聲:「誰?」
流箏小聲道:「是我。」
盥室的方向傳來水聲,窸窸窣窣,仿佛衣料摩擦。流箏等了好一會兒,門才被打開,季應玄半乾的頭髮隨意披散著,神情看上去竟然有幾分慌亂。
他問流箏:「你怎麼過來了?」
流箏說:「今天是十五,我不來找你,你就得去找我,不是都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