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霧聖蓮的花瓣飄起,凌空化作一面冰玉凝成的蓮花鏡,鏡中現出太羲宮的場景。
鏡中的太羲宮天門大開,新入宮的年輕子弟們魚貫而入,活潑稚氣的臉上難掩興奮,他們有些是從其他劍修門派中選拔出來,有些是天生劍骨的凡界常人。
孤身走在最後的年輕男子,身著凡界的素色棉袍,背負一把尋常的鑄鐵劍,一副世俗的裝扮,卻生了一張出眾到與旁人格格不入的面容,真正是月照寒玉,神姿高徹。
流箏倏然上前一步,蓮花鏡重新化回一枚花瓣,落在她掌心中。
她帶著這枚花瓣下山,去太羲宮見了宜楣師姐,宜楣看後十分驚訝:「鏡中這些孩子,都不是太羲宮的子弟。」
流箏說:「那這鏡中照出的,竟是未來的事情。」
宜楣既為她感到高興,又因這無端的蹉跎而心生遺憾,安慰流箏道:「只要人活著,終有雲散月開的時候,唯有安心等待罷了。」
這一等,又是二十年。
太羲宮選拔子弟分兩種,三年小選,只要有名有姓的劍修門派里出類拔萃的後生,五年大選,則不拘是仙門還是凡界,甚至品格高尚的妖魔,或有心志、或有根骨,都有機會被選拔進入太羲宮。
二十年裡四次大選,流箏每年都會下山來旁觀,這是當世唯一劍仙唯一的當眾露面機會,使得太羲宮的大選超出了其本來的意義,成為眾多劍修一睹劍仙風采的唯一機會。
又是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盛夏的陽光照在演武台上,連劍尖都熱得發燙。
流箏卻感受不到熱。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演武台,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掀起驚瀾。
身著凡界布衣的男子俊秀豐逸,長指如玉,輕輕摩挲著鑄鐵劍的劍柄,在他從容的把玩下,一柄樸素的劍仿佛有了生命,瑩瑩發光。
與他對壘的仙門公子氣焰灼人,嘲諷他道:「你手裡拿的是個什麼破爛,路邊撿來打狗的棍子嗎?」
這話引起一陣鬨笑,對面俊美出塵的年輕男子也笑了,鴉色的長睫垂下,目光卻不經意地掠過高台處。
高台上,輦如雲,幛如霧,冰氣清爽,菸絲縷縷。
正中端坐著一個極美的女子,紫衣鴉鬢,眉目清雅,渾身並無華美的裝點,僅這幾分顏色,卻被她冰雪般的肌膚和冷清的氣質襯成了濃烈的艷色。她的身份定是極尊貴的,連太羲宮宮主蘇宜楣都坐在她側首,名滿天下的雁濯塵親自為她斟茶試溫。
消息靈通的人都知道,這就是當世唯一一位劍仙上尊,雁流箏。
聽說她每次大選都會旁觀,卻從未開門收徒。
對面的劍攻過來了,鑲金嵌玉,氣勢凌厲,年輕男子側身閃過,手中劍不出鞘,以極快的速度擋下對面的攻擊,反手敲在那人面門上,疼得他「哎呦」地喊出了聲。